【吉林剿匪總司令部演武場】
常威站在破敗的司令部門前，看著眼前這所謂的“剿匪總司令部”，心頭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的剿匪參謀長許文才，一個看著還算精乾的中年人，正忐忑地陪在一旁。
“許參謀長，”常威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咱們這剿匪司令部，眼下……有多少能拉出去打仗的弟兄？”
許文才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躲閃，回答道：“有1600人”
常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行，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給你十分鐘，把所有人都集合到演武場，我瞧瞧咱們的家底。”
“是！總司令！”許文才如蒙大赦，趕緊跑去傳令。
命令下達，演武場上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稀稀拉拉的士兵從營房裡、樹蔭下、牆角根冒出來，動作慢得像是放了慢鏡頭。許文才急得滿頭大汗，在隊伍前跑來跑去，不停地扒拉著人。
“你！你！還有你！往前湊什麼呢？！滾後麵去！”許文才對著幾個頭發花白、滿臉褶子的老兵吼道。
一個缺了顆門牙的老兵嬉皮笑臉：“參謀長，來新領導了，俺們不得站前麵點，顯得精神，說不定還能領個紅包啥的……”
許文才氣得跳腳：“領個屁！年紀大的都給我滾後麵去！再囉嗦，小心我把你們這月餉銀給扣了！”
旁邊另一個老兵幽幽開口：“參謀長，你上個月的餉也沒發過呀……”
“還有上上個月的呢……”又有一老頭補刀道。
許文才頓時語塞，臉憋得通紅：“哎！我說你們……管你們吃口飯就不錯了！再給我搗亂……”
司令辦公室
常威問道：“王雷，這過去多久了？”
王雷：“二十七分鐘……”
常威：“不等了，走，咱們過去看看去是什麼幺蛾子……”
常威和王雷一同走到校場，一支“隊伍”總算勉強成型。常威麵無表情地走到隊列前，目光從左掃到右。
隻看了一眼，他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再看一眼，他扶住了額頭。
連續看了幾排，他終於沒忍住，發出了一連串的驚歎：
“哎呀呀……”
“哎呀呀……”
“哎呀呀……”
整整八聲“哎呀呀”，一聲比一聲調門高，一聲比一聲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猛地轉過身，對著許文才，指著眼前這支隊伍，聲音都變了調：“許參謀長！你這……你這是把哪家養老院給老子搬來了？！這是剿匪司令部還是榮軍休養所？！”
隊伍裡，士兵們大多佝僂著腰，穿著打補丁的舊軍裝，手裡拿著的槍五花八門，最多的是單發“老套筒”，槍栓都快拉不動了。平均年齡看著絕對超過四十五歲！
常威氣衝衝地走到隊伍末尾，那裡站著幾個看起來更“德高望重”的。他隨手點了兩個看起來最老的：“你！還有你！出列！上台！”
兩個老兵顫顫巍巍地走出隊伍，費勁地爬上演武場前的小木台。
常威指著他們，對全場說道：“來！告訴大家，你倆加起來，多少歲了！”
左邊那個胡子花白的老兵甕聲甕氣：“報告長官……我……我六十五。”
右邊那個看著稍微“年輕”點，但也滿臉風霜，他挺了挺胸，努力讓自己顯得精神些：“報告長官！我三十八！”
“三十八？！”常威一步跨到那“三十八”的老兵麵前，幾乎把臉貼上去，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你他娘的再給老子說一次！你多少？！三十八？！我看你他娘的像七十八！你這年紀當我爹都嫌老！”
那老兵咧嘴一笑，：“長官，你咋知道我七十八？！”
就在這時，一個通訊兵急匆匆跑上演武場，立正敬禮：“報告總司令！奉天大帥府，大帥打來的電話！”
常威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把這“養老院”掀了的衝動，狠狠瞪了許文才一眼，轉身大步走向司令部辦公室。
常威抓起電話聽筒，張作霖那標誌性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
“哈哈哈！媽了個巴子的！常威，聽說你小子昨晚上當爹啦？生了個帶把的？！好啊！那我老張豈不是白撿了個乾孫子？！”
常威趕緊換上一副笑臉，儘管對方看不見：“托大帥的福！母子平安！”
“嗯！老子給你那好大兒起了個名兒！”張作霖語氣得意，“就叫——常捷！你沒意見吧？！你小子此去吉林給老子剿匪，就得他娘的捷報頻傳！連戰連捷！這名兒，應景！”
常威心裡門清，這是老張在敲打他，同時也是在安撫他，他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聲音洪亮，帶著十足的“感激”：
“是！大帥！謝大帥賜名！這名字取得太好了！嘎嘎有水平！響亮！寓意深遠！我兒子以後就叫常捷啦！大帥您放心，剿匪不捷，我常威絕不回山海關！”
掛了電話，常威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他回頭看了看窗外演武場上那支依舊歪歪扭扭的“剿匪大軍”，
“常捷……連戰連捷？”他低聲自語，“就用這幫老爺兵？！還真是給老子上強度啊……好在老子還有點家底……老張啊老張，你且看老子怎麼在這吉林地界，打出一片天來！”
常威想起那十八節車廂的“隨身裝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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