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區三號倉庫化作血腥煉獄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王天豪勢力內部瘋狂蔓延。當僥幸未死、但已精神崩潰的殘存者將那裡的慘狀傳回時,王天豪經營多年的龐大帝國,終於開始從內部劇烈動搖。
恐慌如同無形的病毒,侵蝕著每一個依附於王天豪的人。頭號心腹“瘋狗”輝及其麾下數十名精銳打手的全軍覆沒,沈墨那如同魔神般不可戰勝的身影,以及最後那通冰冷徹骨的電話,都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頭。
一些邊緣頭目開始暗中聯係蘇明月方麵,尋求退路;部分產業的管理者則惶惶不可終日,生怕那尊殺神下一刻就會出現在自己麵前;就連王天豪最核心圈子裡的幾個人,眼神中也開始閃爍不定。
王天豪坐在他那間重新收拾過,卻依舊透著壓抑氣息的書房裡,臉色灰敗,眼窩深陷,短短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二十歲。他麵前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尼古丁和絕望的味道。
電話鈴聲再次尖銳地響起,如同催命符。他猛地一顫,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抓起聽筒,聲音嘶啞地吼道:“又他媽什麼事?!”
“老……老板,城西的幾家夜總會和地下賭場,被……被蘇明月的人接管了,我們的人根本沒敢反抗……”
“老板,銀行那邊剛通知,要凍結我們幾個主要賬戶,說是接到上級指令,涉嫌洗錢調查……”
“老板,剛收到消息,‘黑蛇’他們……他們帶著人跑了,還卷走了一批貨……”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如同雪崩,將他最後的僥幸和尊嚴徹底掩埋。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他王天豪縱橫江城幾十年,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如此眾叛親離,如此孤立無援!
“滾!都給我滾!!”王天豪瘋狂地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發出歇斯底裡的咆哮。他胸口劇烈起伏,眼前陣陣發黑,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完了嗎?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就要這樣毀於一旦?毀在那個他曾經視作螻蟻的棄少手裡?!
不!他不甘心!
王天豪猛地抬起頭,赤紅的雙眼中燃燒著最後瘋狂的光芒。他還有最後一張牌!一張他隱藏極深,甚至連戰罡都不知道的底牌!一張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敢動用的牌!
他顫巍巍地走到書房角落,移開一個沉重的書架,露出了後麵一個鑲嵌在牆壁裡的老式機械密碼保險箱。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微微顫抖,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
“哢噠。”
保險箱門彈開。
裡麵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機密文件,隻靜靜地放著一部造型古樸、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衛星電話,以及一張泛黃的、寫著一串怪異符號的紙條。
王天豪拿起衛星電話,又看了一眼那張紙條,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恐懼,有猶豫,但最終都被無儘的怨毒和瘋狂所取代。
他按照紙條上的符號,小心翼翼地按下了衛星電話上那幾個特殊的按鍵。
電話接通了,對麵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一片死寂,仿佛連接著虛無。
王天豪咽了口唾沫,用乾澀沙啞的聲音,對著話筒說道:
“代號‘困獸’……請求啟動‘清道夫’協議……目標,沈墨……地點,江城……代價……我名下所有海外隱匿資產,以及……‘那件東西’的線索。”
他說出“那件東西”時,聲音帶著明顯的心痛和不舍,但最終還是被決絕取代。
電話那頭,依舊是一片死寂。就在王天豪以為通訊失敗,心沉到穀底時,一個冰冷、僵硬、沒有絲毫人類情感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般,緩緩響起:
“協議確認。‘血屠’已激活。七十二小時內,抵達。代價,事後收取。若無法支付……後果自負。”
話音剛落,通訊便被單方麵切斷,隻剩下“嘟嘟”的忙音。
王天豪如同虛脫般癱坐在地上,衛星電話從手中滑落。他大口喘著粗氣,額頭布滿冷汗,既有啟用最終手段的決絕,也有對那個名為“血屠”的存在的深深恐懼。
“血屠”……那是比“七殺”更加神秘、更加恐怖的存在!是真正遊走於黑暗世界頂層的收割者!據說,被他盯上的人,從無活口,而且死狀極其淒慘!
沈墨!你逼我的!這都是你逼我的!王天豪臉上露出扭曲而猙獰的笑容。他仿佛已經看到沈墨在“血屠”手下哀嚎求饒,被撕成碎片的場景!
……
城東老宅。
沈墨盤膝坐在密室內,周身氣息氤氳,如同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薄霧之中。接連的戰鬥和殺戮,非但沒有讓他感到疲憊,反而像是一場場高效的錘煉,將他通脈六重的修為打磨得越發圓融通透,內力奔流不息,隱隱觸摸到了第六重後期的門檻。
碼頭倉庫一役,不僅斬斷了王天豪一條重要的臂膀,繳獲了大量現金、部分火器和一些有價值的情報,更重要的是,徹底打出了他的凶名,震懾住了江城所有暗中觀望的勢力。如今,蘇明月那邊的合作更加順暢,一些原本中立的牆頭草也開始倒向他們這邊,資源的收集和勢力的整合進入了快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