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晦之夜的廝殺,隨著最後一名黑山部玄級後期高手被巫祭引動的祖靈鎖鏈死死束縛,終於落下帷幕。來襲的八名黑山部精銳,除一人被俘外,其餘儘數伏誅。石村也付出了慘重代價,數名獵人戰死,多人重傷,疤叔更是昏迷不醒,氣息微弱。
村落中央彌漫著血腥與悲傷的氣息,幸存的村民們在巫祭的指揮下,沉默地收拾著殘局,救治傷員。
而引發戰局轉折的關鍵——沈墨,此刻正被阿木和另一名婦人小心地攙扶著,送回了那間偏僻的石屋。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嘴角殘留著血跡,氣息比之前更加萎靡,任誰看去,都是一個為救人而傷上加傷、瀕臨油儘燈枯的可憐蟲。
隻有沈墨自己知道,那口血是他逼出來的,虛弱的狀態大半是偽裝。強行引動那祭壇周邊隱藏的古老陣紋,確實消耗了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部分力量,但遠未到山窮水儘的地步。他需要這個“合理”的虛弱期,來掩蓋自己方才那精準而隱秘的出手,以及引動陣紋所代表的、遠超表麵實力的見識。
將沈墨安置回石床,阿木看著他,眼圈微紅,用力擦了把臉,低聲道:“墨哥,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少年聲音哽咽,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在他單純的認知裡,沈墨就是用命救了他。
沈墨艱難地抬了抬手,示意無妨,便重新“昏睡”過去。
阿木不敢打擾,輕輕退了出去,細心關好石門。
屋內重歸寂靜。沈墨的神識卻悄然蔓延開來,重點關注著村落中央的祭壇方向。
巫祭並未立刻審問那名俘虜,而是先全力穩定祭壇的波動。那古老的石質祭壇,在月光此界星辰的幽光)下散發著朦朧的光暈,上麵刻畫的符文比沈墨之前感知的還要複雜深奧,其核心處,似乎供奉著某件物品,被強大的力量封印著,連他的神識都無法輕易穿透。
“這祭壇……絕非普通村落祖靈祭祀之用。”沈墨心中斷定。其構建理念、符文體係,都帶著上古幽冥道的影子,隻是更加粗獷、原始,仿佛是被簡化、被時間磨損後的版本。方才他情急之下踏出的那一步,正是憑借幽冥之眼洞察到的一處能量節點,以此地為引,短暫激發了祭壇被動防護能力的一角。這更證實了他的猜測。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巫祭處理完祭壇的後續,命人將那名被祖靈鎖鏈束縛、封禁了修為的黑山部俘虜帶到了祭壇前。幾名村中核心的獵人也圍在一旁,包括傷勢稍輕的阿木父親。
巫祭蒼老的麵容在幽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肅穆,他手持藤杖,點在俘虜的額頭,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壓迫而去。
“說,黑山岩黑山部首領)為何突然襲擊我石村?目標直指祖靈祭壇?”巫祭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那俘虜起初還咬牙切齒,試圖抵抗,但在巫祭強大的精神壓迫和祖靈之力的侵蝕下,很快便精神崩潰,涕淚橫流地交代起來。
“是……是‘聖殿’……聖殿的大人……許諾了首領……隻要拿到石村祭壇的‘源核’……就幫我們黑山部統一荒原……賜予我們更強大的力量……”
聖殿!
這個詞如同驚雷,在沈墨神識中炸響!他瞬間聯想到了巡天者!在此界,能被稱之為“聖殿”,且行事風格如此霸道,目標直指可能與幽冥道相關的古物,其背後勢力,極有可能就是巡天者在此界的代理人!
巫祭和周圍的獵人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甚至帶著一絲恐懼。
“聖殿……他們……他們怎麼會看上我們這小地方的祖靈源核?”阿木父親聲音乾澀,充滿了難以置信。
那俘虜茫然搖頭:“我……我不知道……首領隻說……這是黑山部崛起的機會……必須把握住……”
巫祭沉默了片刻,揮了揮手,讓人將麵如死灰的俘虜帶下去關押。他獨自站在祭壇前,佝僂的背影在幽光下顯得格外沉重。
“聖殿……”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沉寂了數百年,終於還是要將手伸到這偏遠的黑風荒原了嗎……為了這‘幽冥源核’……”
幽冥源核!
沈墨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心臟猛地一跳!能被冠以“幽冥”之名,又被聖殿覬覦,這祭壇核心供奉之物,定然與幽冥道有極深的關聯!甚至可能……是某位幽冥道大能留下的力量結晶,或者是一塊微型的、受損的界空石?無論是什麼,都對他恢複實力、探尋此界幽冥道蹤跡有著難以估量的價值!
難怪他初臨此地時,就感覺此地的幽冥之氣雖濃鬱,卻隱隱以此祭壇為核心流轉。這石村,恐怕是建立在一處古老的幽冥道遺跡之上!這巫祭所謂的“祖靈”,很可能就是遺跡殘留的意誌或者力量顯化!
風險與機遇並存。聖殿的觸角已經伸來,石村成了風暴眼。他若想獲取這“幽冥源核”,必然要與聖殿對上。但反過來,這也是一個契機,一個接觸此界幽冥道殘餘勢力,並了解巡天者在此界布局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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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石村籠罩在一片壓抑的氣氛中。聖殿的陰影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村民們看向沈墨的目光,多了幾分真誠的感激,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憂慮。
巫祭來看過沈墨一次,喂他服下了一小碗用珍貴草藥熬製的、藥效溫和的湯劑。在探查沈墨身體時,巫祭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顯然察覺到了沈墨體內那迥異於此地尋常功法、更加精純深邃的幽冥氣息,但也僅此而已,在欺天蠱的掩蓋和沈墨完美的偽裝下,他並未探知到更多秘密,隻當是沈墨那“毀滅傳承地”留下的獨特根基。
“你好生休養。”巫祭留下這句話,深深看了沈墨一眼,便離開了。
沈墨能感覺到,巫祭對他仍有疑慮,但在共同的外敵黑山部及背後的聖殿)和救下阿木的恩情麵前,這些疑慮被暫時壓下了。
他樂得如此,繼續扮演著重傷員的角色,暗中則加快了修複傷勢和恢複實力的步伐。有了巫祭提供的草藥,加上此地精純的幽冥之氣,他的恢複速度提升了不少。經脈暗傷逐漸愈合,丹田內的玄陰真氣重新變得充盈,雖然距離金丹巔峰還有差距,但已恢複至相當於地級中期築基後期)的實力,並且更加凝練,帶上了此界幽冥之氣的特有烙印。
他一邊恢複,一邊用神識更加細致地研究著那座祖靈祭壇。越是研究,他越是心驚。這祭壇的構造,與他識海中幽冥帝君記憶裡的某種“跨界引路祭壇”的簡化版,有著驚人的相似!隻是其核心的“幽冥源核”似乎能量虧損嚴重,或者被某種強大的封印限製,無法發揮真正的作用。
“若能解開封印,或者補充源核能量……”一個大膽的念頭在沈墨心中滋生。這或許,不僅僅是他恢複的契機,甚至可能是……一條備用的,聯係其他可能存在幽冥道勢力,或者even反向定位地球的隱秘通道!
這一日,他正在閉目調息,忽然心有所感。並非來自外界,而是源自識海深處,那幅一直沉寂的幽冥星圖!
此刻,那幅星圖,正微微散發著光芒,尤其是代表“幽寰古星”的這片星域附近,一個極其微弱的、之前從未亮起過的光點,正在閃爍!其方位指向,赫然與石村祖靈祭壇的坐標,隱隱重合!
星圖指引!這祭壇,果然與幽冥道有著極深的關聯!
沈墨猛地睜開雙眼,眸中幽光湛然。
不能再等下去了。聖殿的威脅迫在眉睫,星圖的指引已然出現。
他必須主動出擊,在聖殿下一步行動之前,設法接觸祭壇核心,弄清這“幽冥源核”的秘密!
夜色再次降臨,沈墨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石屋,朝著村落中央那座古老的祭壇,潛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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