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舉著手機,手臂都有些酸了。
他看著屏幕上滾動的“主播彆關,再看一會兒”,忽然就笑了。
“得,大夥兒這麼給麵子,那咱也彆等到明天了。”
他把鏡頭轉回自己臉上。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這桂花酒給釀了!”
這話一出,直播間瞬間又活了過來。
【啊?現在就釀?我沒聽錯吧!幸福來得太突然!】
【好好好!主播我愛你!熬夜也陪你!】
【我就說主播是實在人!看我們想看,立馬就安排上了!】
張遠自信滿滿地把手機架在灶台旁的窗框上,調整好角度。
“釀酒這活兒,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今晚月色好,大夥兒興致高,錯過了多可惜!”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動了起來。
那口大鐵鍋裡早就燒上了水,此刻正冒著騰騰的熱氣。
張遠將泡得發白飽滿的江米撈進一個巨大的木桶蒸格裡,用手扒拉平整,然後在中間掏了個洞,好讓蒸汽上下貫通。
“這泡米的時間,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
“時間短了,米心還是硬的,蒸不透。”
“時間長了,米就爛了,沒了嚼勁,釀出的酒也不清亮。”
他一邊蓋上木質的鍋蓋,一邊對著鏡頭講解。
“咱們這個米,下午就泡上了,到現在,用手一撚就碎,剛剛好。”
很快,濃鬱的米香味就順著蒸汽,從鍋蓋的縫隙裡絲絲縷縷地鑽了出來。
等待蒸飯的一個小時裡,張遠也沒閒著。
他把下午采摘的桂花又重新過了一遍篩,確保沒有一丁點雜質,然後又把那包的酒曲拿了出來,放在一個小碗裡,用溫水化開。
“這酒曲,是釀酒的靈魂。”他對著鏡頭道。
“水溫不能高,高了就把裡頭的菌種燙死了。”
“也不能太涼,涼了菌種又沒活力。”
“就跟人洗臉差不多,手摸著不燙,溫溫的,就行。”
時間一到,張遠準時熄了火。
他沒有立刻開蓋,而是讓米飯在鍋裡又虛蒸了十幾分鐘。
等到他掀開那沉重的木蓋時,白色蒸汽轟的一下子衝了出來,瞬間模糊了鏡頭。
“喔唷!”張遠被熱氣熏得直往後躲。
【我的媽呀!這蒸汽!感覺我的屏幕都熱了!】
【這米飯,看著就彈牙!一粒粒晶瑩剔剔透的,跟珍珠似的!】
【想吃!給我一碗!我能乾吃三大碗!】
張遠把蒸好的米飯整個倒在一張乾淨的竹席上,用飯勺迅速扒拉開,讓它降溫。
“下一步,放涼。”
“這一步也關鍵,太燙了,酒曲下去就廢了。”
他一邊說,一邊用芭蕉扇呼啦啦地扇著風。
旺財不知從哪兒湊了過來,吐著舌頭,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顯然也是被這飯香給饞壞了。
“去去去,一邊兒待著去,這可沒你的份兒。”張遠笑罵著,用腳輕輕把它撥開。
等到米飯徹底涼透,張遠洗乾淨手,開始進行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拌曲。
他將化開的酒曲水,均勻地灑在米飯上,然後下手,輕柔而又快速地翻拌著。
“拌曲得用手,才能感覺到米飯和酒曲是不是都勻了。”
“這活兒,機器乾不了。”
拌勻了酒曲,他又抓起一把金黃的桂花撒了進去,接著是早就備好的大塊黃冰糖。
最後,張遠將拌好的所有材料,小心翼翼地裝進一個大陶壇裡,壓實,在中間掏出一個深深的酒窩。
“這叫酒窩,是用來觀察出酒情況的。”
“等過幾天,這裡麵要是汪滿了清亮的酒液,這酒,就算是成了。”
他蓋上壇蓋,又用黃泥混合著稻草,將壇口封得嚴嚴實實。
“好了,大功告成!”
張遠拍了拍手上的泥,長出了一口氣,額頭上已經見了汗。
“接下來,就交給時間了。”
“咱們,幾天後再見分曉。”
忙活完這一切,已經快到半夜。
張遠跟觀眾們道了晚安,正準備下播,手機卻“叮咚”一聲,是蝶衣發來的私信。
“主播,快去看熱搜!你火了!”
張遠一愣,火了?
火什麼了?
他帶著疑惑,退出了直播軟件,點開了微博。
剛一進去,就被那醒目的熱搜詞條給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熱搜榜第十五位:農村小夥燒大席做流水席文思豆腐
他點進去一看,是一個營銷號把他上次給葉嫂子家幫忙做席的視頻,剪輯成了一個快節奏的短片。
視頻不長,但衝擊力極強。
底下的評論數,已經突破了一萬。
【我靠,這刀工是真實存在的嗎?現在農村的廚子都這麼卷了嗎?】
【彆的不說,就這文思豆腐,五星級酒店總廚也就這水平了吧?高手在民間啊!】
【嗚嗚嗚,大鐵鍋,柴火灶,做出來的菜就是香!現在城裡哪兒還吃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