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家。
一口碩大的鐵鍋正架在土灶上。
鍋裡,是滿滿一鍋切成塊的豬板油,正慢慢融化,滋滋地冒著油泡。
張遠對著直播間說道:“嘿,家人們,看見沒?這才是正兒八經的豬油!”
他拿著個大鐵勺,在鍋裡慢慢攪動。
“現在城裡那些所謂的專家,天天喊豬油不健康,吃了得三高,我看他們就是收了那些賣調和油的資本的黑心錢!”
“咱們老祖宗吃了幾千年的東西,能不健康?”
“我跟你們說,這玩意兒啊,炒青菜,下碗麵條,那叫一個香!”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就熱鬨了起來。
【遠哥說得對!我奶奶就愛用豬油,現在九十多了,身體倍兒棒!】
【就是就是,小時候最愛吃豬油拌飯,那味道絕了!】
【資本的走狗,哈哈哈,遠哥真相了!】
張遠看著彈幕,嘿嘿一笑,也不多說,專心致誌地熬著油。
隻見他用鐵勺不停地在鍋裡攪動,防止粘鍋。
雪白的豬板油塊在滾燙的油裡翻滾,顏色也從肉白變成了金黃,最後成了焦香酥脆的油渣。
等到鍋裡的油渣都變得乾癟焦黃,浮在油麵上。
張遠便抄起一個大漏勺,手腳麻利地將油渣全都撈了出來,瀝乾油,倒進一個早就準備好的搪瓷盆裡。
金黃色的油渣堆成一座小山,還在冒著熱氣。
旺財早就被這香味勾得魂不附體。
此刻,它兩隻前爪扒拉著張遠的褲腿,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撒嬌聲。
“你個小饞狗,急什麼。”
張遠笑罵了一句,用腳輕輕把它撥開,然後夾起一塊還燙嘴的油渣,吹了吹,扔到地上。
旺財“嗷”地一聲撲過去,也顧不上燙,三兩口就吞了下去,繼續用那種渴望的眼神看著張遠。
張遠沒再理它,端起滾燙的鐵鍋,小心翼翼地將那一鍋清亮金黃的豬油,分彆倒進幾個乾淨的瓦罐裡。
這都是寶貝,以後做大席,不管是做酥點還是炒菜,都離不開它。
等豬油倒完,他才把盆裡的油渣撒上點鹽和辣椒麵,拌勻了,自己先捏起一塊扔進嘴裡。
“哢嚓”一聲,又香又脆,滿口流油。
“爽!”
他滿意地眯起了眼睛。
就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道帶著哭腔的女聲傳了進來。
“小遠……你在家不?”
張遠一愣,抬頭看去,隻見鄰居葉嫂子,正站在門口,眼眶通紅。
“嫂子?你這是咋了?快進來!”
張遠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迎了上去。
葉嫂子走進院子,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捂著臉就抽泣了起來。
“是……是阿誠他那個沒過門的媳婦家……”
張遠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們家又出什麼幺蛾子了?”張遠給她倒了杯水,沉聲問道。
“他們……他們嫌棄咱們農村辦酒席……”
“說、說大席菜不衛生,沒檔次,丟他們的人!”
葉嫂子越說越委屈。
“說咱們請的廚子,就是鄉下把式的,做出來的東西上不了台麵,會讓她家那些親戚笑話!”
這話一出,張遠端著水杯的手,都頓了一下。
他就是葉家請的辦大席的廚子。
這簡直是指著鼻子罵他了。
直播間的攝像頭還開著,雖然張遠把手機放在灶台上,沒對著葉嫂子,但聲音可是清清楚楚地傳了進去。
彈幕瞬間就炸了。
【我靠!什麼人啊這是?看不起農村大席?】
【城裡人了不起啊?城裡人吃的菜就不是地裡長的了?】
【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什麼叫鄉下把式?這叫傳統手藝好不好!】
【這女方家明顯是來找茬的,還沒過門呢就這麼作妖,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心疼這個嫂子,也心疼遠哥,手藝人最重臉麵,這簡直是當麵打臉啊!】
張遠沒看手機,他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
他倒不是氣自己被罵,他是氣葉家受的這窩囊氣。
“就為這個?”張遠把水杯塞到葉嫂子手裡。
“嫂子,你彆哭,這事兒好辦。”
“她不是嫌棄不衛生,沒檔次嗎?”
“行,這酒席我給她辦得明明白白的,讓她那些城裡親戚瞧瞧,什麼才叫真正的硬菜!”
“到時候她要還敢挑刺,你讓她直接來找我!”
“我張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把這口鍋給吃了!”
張遠拍著胸脯保證著。
葉嫂子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心裡稍微安穩了些。
可隨即她又搖了搖頭,哭得更傷心了。
“不止……不止這個……”
她哽咽著,把今天在家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
從齊琪父母嫌棄葉家,到提出孩子要姓齊。
再到最後那個看似“讓步”的兩頭婚協議,以及最後還不忘婚宴的錢……
葉嫂子說得泣不成聲,張遠聽得是怒火中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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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這叫什麼玩意兒!”
張遠一拳砸在旁邊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