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衛國聽完,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評價。
隨即,他再也繃不住,爆發出了一陣爽朗至極的大笑。
“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指著張遠,連連點頭,眼角都笑出了皺紋。
“有意思!你這個年輕人,真是有意思!”
“這個說法,新穎!太新穎了!”
周圍看熱鬨的村民,都好奇地往這邊瞅,不知道這個不起眼的老頭,被年輕的廚子說了句什麼,能樂成這樣。
新郎官葉誠這會兒正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胸口彆著一朵俗氣又喜慶的大紅花。
他在院子中央被一群半大小子圍著起哄,嚷嚷著讓他等會兒接新娘的時候,紅包得多準備點。
張遠沒再跟肖衛國瞎侃,他今天可是總攬全局的主廚,上百號人的吃喝都係於他一身,正事要緊。
“行了,大爺,您先隨便轉轉,熟悉熟悉環境,我得去後廚忙了。”他擺擺手,轉身就要走。
“哎,等等。”肖衛國叫住他,臉上的笑意還未完全褪去。
“我今天來,可不是專門來聽你小子貧嘴的。”他正色道。
“我是聽說,你做的大席菜是一絕,今天特地過來嘗嘗手藝,見識見識。”
張遠一聽,笑了:“那敢情好。”
“朋友來了,吃口飯那還不是應該的?您擎好吧!”
他壓根沒把這當回事,在他看來,這就是個挺投緣的老頭,過來蹭頓便飯,多大點事兒。
說完,他便不再耽擱,快步跑到臨時搭建的灶台前。
張遠一到灶台邊,整個人的氣場瞬間就變了,他沉聲喝道:
“二嬢,涼菜可以開始拌了!”
“秀芳嫂子,五花肉下鍋焯水!”
“春蘭嬸子,把泡好的木耳和黃花菜再過一遍水!”
“杏花嫂子,火燒旺一點!”
四個幫工的嫂子應聲而動,整個後廚區域瞬間高效地運轉起來。
人群裡,上次辦白事請過張遠的李青山,正跟旁邊一個外村來的親戚小聲嘀咕。
“看見沒,那就是張遠,咱十裡八鄉現在最牛的大席廚子。”
他與有榮焉地揚了揚下巴。
“上次我家辦白事,就請的他。”
“那菜,嘖嘖,城裡大飯店都比不上!”
“是嗎?真有那麼神?”旁邊的人將信將疑。
“那可不,你等著瞧好吧,今天這席麵,保管讓你吃得扶著牆走!”
就在這時,院子外麵突然響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劈裡啪啦——”
“新娘子來啦!”
不知道誰扯著嗓子喊了一句,整個院子瞬間就沸騰了!
所有人都烏泱泱地湧向大門口,伸長了脖子去看熱鬨。
葉誠激動得臉頰漲紅,趕緊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帶,帶著一幫伴郎就衝了出去。
很快,一輛裝飾著氣球和彩帶的黑色轎車,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駛進了院子。
車門打開,穿著一身潔白婚紗的新娘齊琪,在伴娘的攙扶下,臉上帶著幾分羞澀幾分幸福,慢慢走了下來。
緊接著,後麵幾輛車裡,也下來了不少人,看那穿著打扮,應該是新娘家的親戚。
這些人穿著得體的衣服,男的頭發梳得油光水滑,女的化著精致的妝容。
新娘的父親,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臉上帶著微笑,正準備跟這邊的親家打招呼。
可他目光習慣性地在人群中一掃。
當看清站在人群邊緣,那個穿著灰色夾克的肖衛國時,他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長途坐車眼花了。
可再定睛一看,沒錯!
雖然穿著打扮天差地彆,但那張臉,那種即使穿著破舊夾克也掩蓋不住的沉穩神態,絕對錯不了!
他兩條腿肚子都開始有點哆嗦了,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得乾乾淨淨。
他身邊的媳婦王娟,卻沒有注意到丈夫的異常。
她一下車,腳上的高跟鞋踩在鄉下院子裡的泥土地上,眉頭便不悅地皺了起來。
當看到不遠處那個臨時搭起來,正冒著滾滾濃煙和熱氣的灶台時,她更是嫌棄地撇了撇嘴。
她沒急著去跟親家寒暄,反而無視了迎上來的葉家父母,徑直朝著張遠的灶台走了過去。
“哎,你們就是今天辦酒席的廚子?”
王娟捏著嗓子,下巴微抬,居高臨下地問道。
張遠正忙著給一盆剛拌好的涼菜淋上紅油,聞聲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嫌棄,便知來者不善。
“對,我是主廚。”他平靜地回答。
王娟用挑剔的目光掃了一圈,案板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食材,在她眼裡都成了臟亂差的代表。
她指著一個大盆裡正在浸泡的豬肺,誇張地叫道:
“這……這是什麼?”
“肺頭?這東西怎麼還有血絲啊?”
“紅彤彤的,根本就沒處理乾淨嘛!”
“這衛生條件能行嗎?”
“吃了要是拉肚子,算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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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不小,周圍幾個還沒走遠的親戚都聽見了,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孫二嬢是個火爆脾氣,擼起袖子當場就要發作:“你這人咋說話……”
張遠一個眼神遞過去,攔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