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裡的活,用乾淨的毛巾擦了擦手,不卑不亢地解釋道:
“大姨,您放心!”
“我們這肺頭是先用白醋和麵粉反複搓洗,再用流動的清水衝上一個小時。”
“為的就是把肺泡裡的粘液和臟東西都洗掉。”
“最後還要焯水、過涼,才拿來鹵煮的。”
“您現在看到的這點血絲,是毛細血管裡的,煮熟之後就沒了,絕對乾淨衛生。”
可王娟卻壓根不信,反而覺得這個年輕廚子在巧言令色地糊弄她。
“說得頭頭是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偷工減料了?”
“這鄉下地方,誰來監督你們。”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旁邊一個盛滿了清水的大盆裡,幾隻生龍活虎的甲魚正在裡麵舒展著四肢,慢悠悠地爬動。
“哎呦!”
她又誇張地叫了一聲,聲音拔得更高了。
“你們這席上還用甲魚?”
“我可跟你們說清楚,這玩意兒現在野生的可不讓抓啊,那可是保護動物,是犯法的!”
“你們這要是野生的,我們可不敢吃,回頭再把我們給牽連了!”
“這吃了要是犯法,誰擔待得起啊!”
王娟這話一出口,院子裡本來還算熱鬨的氣氛,瞬間就冷下來好幾度。
新郎葉誠和他那幫伴郎,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親家這邊的人,都覺得有點尷尬。
鄉下辦婚宴,請個廚子,圖的就是個熱鬨、方便,誰會去想什麼野生保護動物啊?
這新娘的媽,怎麼跟查戶口似的?
張遠還沒開口,旁邊的孫二嬢已經氣得臉都綠了。
她把手裡的蔥往案板上“啪”地一摔,就要開罵。
張遠一個眼神遞過去,讓她稍安勿躁。
對付這種人,發火是沒用的,你得讓她自己把臉丟乾淨。
張遠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大姨,您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
“咱們是正經生意人,犯法的事兒,給多少錢也不能乾啊。”
“這甲魚,是市裡水產市場專門搞特種養殖的。”
“人家有養殖許可證,我這兒還有進貨單呢。”
說著,張遠還真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裡,掏出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單子,遞了過去。
“您要是不信,可以打電話核實。”
王娟壓根沒接那張單子,她隻是瞥了一眼,就好像那上麵沾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她冷哼一聲,把矛頭轉向了彆處。
“進貨渠道不明不白,誰知道你這單子是真是假?”
她的目光,在整個臨時廚房裡掃來掃去。
很快,她又找到了新的攻擊目標。
她指著旁邊一個用來泡洗碗筷的大鐵盆,盆裡是加熱過的水。
“你們就用這個洗碗?”
“連個消毒櫃都沒有?”
“這一大家子人,上百口子,碗筷就這麼混著泡一泡就完事了?”
“這要是吃出個什麼毛病,引起個集體腸胃炎,你負得起這個責嗎?”
她越說聲音越大。
“我告訴你們,做餐飲,最重要的就是衛生安全!”
“你們這種土灶大席,根本就沒有衛生保障!”
“就是為了圖省事,為了賺錢!”
這話說的就相當難聽了。
院子裡的人,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葉誠的父母,臉上更是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叫什麼事啊?
大喜的日子,親家母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嫌棄他們招待不周,嫌棄他們找的廚子不衛生。
這不就是打他們老葉家的臉嗎?
王娟似乎很滿意自己造成的這種高壓氛圍。
她背著手,像個領導視察一樣,繼續在張遠的地盤裡踱步。
當她看到案板一角,一塊用保鮮膜包得好好的,色澤緋紅,帶著大理石花紋的火腿時,總算“咦”了一聲。
“這個……是雲腿?”
張遠點點頭。
“對,宣威火腿,網上訂的,空運過來的。”
王娟臉上那副嫌棄的表情,總算稍微緩和了一點點。
她拿起那塊火腿,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嗯,味道還算正。”
“這還像點樣子。”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在她眼裡,這一整場流水席,也就隻有這塊她認識的名牌火腿,勉強算是合格品。
其他的,全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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