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喧囂落幕不過兩小時，張凡就被顧景深推著輪椅送回了醫院。
黑色的定製西裝還沒換下，隻是解開了領帶鬆垮地掛在頸間，後腰的護具隔著衣料隱約凸起，他靠在輪椅上，臉色比宴會上多了幾分倦意。
方才在宴會上強撐著應對賓客、簽下合約，這會兒放鬆下來，腰椎的鈍痛又細密地冒了出來。
“醫生說你至少得臥床三周，你倒好，硬撐著站了快兩小時。”顧景深把他扶到病床上，沒好氣地吐槽，“要是腰傷加重，周雨柔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張凡扯了扯嘴角，剛想說話，就聽見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宋知薇提著一個精致的保溫桶走進來，香檳色的長裙還沒換，頭發卻鬆鬆地挽了個髻，少了幾分宴會上的精致，多了點家常的柔和。
隻是她走到床邊，沒像以前那樣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反而站在離床半步遠的地方，手指無意識地攥著保溫桶的提手。
“張總，我讓廚房燉了點鴿子湯，說是補腰的，你嘗嘗？”她的聲音比往常客氣了些，眼神避開張凡的目光，落在床頭櫃的花瓶上，那瓶裡的向日葵還是昨天她帶來的，此刻正開得燦爛。
張凡看著她這副生疏的模樣，心裡隱約有數。宋知薇昨天跟她父親宋首富單獨聊了很久，想來是宋董怕她再像以前那樣錯付，叮囑了些保持距離的話。
他沒點破，隻是溫和地應道：“麻煩你了，放這兒吧，等會兒讓雨柔幫我盛。”
宋知薇“嗯”了一聲，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沒再多留，隻說：“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轉身走的時候，腳步比平時快了些，像是在刻意避開什麼。
顧景深在旁邊看得清楚，等門關上了才湊過來，壓低聲音調侃：“這宋小姐怎麼回事？昨天還跟你並肩簽字呢，今天怎麼跟見了生人似的？”
張凡沒接話，隻是拿起手機給周雨柔發了條消息，讓她不用急著過來，先處理公司的事。
顧景深見狀，也識趣地沒再追問，幫他調整好床頭的角度，又叮囑了護工幾句，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靜下來，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被子上，暖得讓人犯困。張凡剛閉上眼沒一會兒，就聽見門軸“吱呀”一聲輕響，周雨柔提著一個帆布包走了進來，身上換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衫，手裡還拿著一疊文件。
“剛在樓下碰到顧景深，說你撐著參加完宴會，腰又疼了？”她放下文件，快步走到床邊，伸手輕輕按了按張凡腰側的護具邊緣，動作輕柔得像怕碰碎什麼，“醫生說了，不能總坐著，得多躺著。”
張凡睜開眼，看著她皺著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沒事，就是有點酸，你彆擔心。”
“能不擔心嗎？”周雨柔嗔了他一眼，從帆布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倒出一杯溫熱的蜂蜜水遞給他，“早上給你熬的小米粥沒喝完，我中午熱了熱，等會兒你喝點墊墊肚子，晚上再給你燉排骨湯。我問了醫生，說排骨湯補鈣，對腰傷恢複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帆布包，裡麵除了文件，還有一個小小的熱水袋和一本翻舊了的書：“你要是躺著無聊，我給你讀幾頁書？昨天你說想看的那本《創業手記》，我帶來了。”
張凡接過蜂蜜水，溫熱的液體滑進喉嚨，暖得心口都發顫。
他看著周雨柔忙碌的身影，她先把熱水袋灌好溫水，小心地放在他腰側，又幫他把被子掖好，然後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起文件輕聲念起來：“這是奇點和海外公司簽約後的後續對接流程，法務部擬了個時間表，你聽聽有沒有要改的……”
陽光落在周雨柔的發梢，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她的聲音平緩柔和，偶爾遇到專業術語，還會停下來跟張凡討論兩句。
張凡靠在枕頭上，聽著她的聲音，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腰椎的痛感好像都減輕了不少。
“對了，”周雨柔念完一頁，抬頭看向他，眼底帶著點笑意，“顧景深剛才跟我開玩笑，說要是你腰好著，咱們倆說不定都能……”
她話說到一半，臉頰微微泛紅，沒再往下說，隻是伸手幫張凡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張凡看著她泛紅的耳根，心裡泛起一陣暖意，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等我腰好了，咱們慢慢來。”
周雨柔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反握住他的手，指尖輕輕蹭過他的掌心，眼神裡滿是溫柔：“不急，我等你。”
病房裡的氛圍變得格外溫馨，隻有文件紙偶爾翻動的聲音。誰也沒提宋知薇的生疏，也沒提裴家的麻煩，此刻的時光，隻屬於兩個心意相通的人，安靜又甜蜜。
直到傍晚，周雨柔幫張凡喝完排骨湯，正收拾碗筷的時候，張凡的腦子裡突然炸響一陣尖銳的嗡鳴——紅色預警信號，猝不及防地打破了這份寧靜。
不是外界的聲音，是他許久未感知到的、屬於“每日情報係統”的紅色預警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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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行刺目的猩紅文字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識裡：【緊急預警：今日15001700，宋知薇將在前往醫院途中遭遇裴家三人綁架，目標為勒索宋氏錢財以償還賭債及欠款】。
最近這段時間，情報係統實在太過平靜。若不是偶爾還會傳來些零散的促銷小情報，張凡幾乎要懷疑，那每日相伴的情報係統是不是要就此“隱退”了。
其實張凡心裡一直記著情報係統的好——偏偏是在他人生最困頓、連生計都快撐不下去的時候，這個係統意外覺醒。是係統陪著他從一無所有的窘境裡走出來，不僅讓他再也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身邊還漸漸多了些真心相待的人。這份暖意，他從沒忘過。
此時突然蹦出紅色情報，張凡心臟驟然縮緊，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了許多。
“怎麼了？”周雨柔正端著溫好的牛奶轉身，見他突然僵住，臉色難看，連忙快步走過來，伸手想探他的額頭，“是不是腰又疼了？還是哪裡不舒服？”
張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壓下心頭的焦躁，避開所有可能暴露係統的信息，隻把擔憂落在裴家的處境上：“不是我，是宋知薇……”
他頓了頓，眼神裡的急切格外真實，“你想，裴家之前就欠了不少賭債，現在沒了經濟來源，催債的又逼得緊，他們會不會走投無路，對知薇下手？她今天不是要過來嗎？我總覺得心裡慌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周雨柔手裡的牛奶杯晃了一下，溫熱的液體濺出幾滴在托盤上，她的臉色也跟著變了：“裴家真敢？他們就不怕坐牢？”
“走投無路的人，哪還顧得上坐牢。”張凡的聲音發緊，一邊說著，一邊掀開被子想下床，卻被周雨柔死死按住。
“你彆亂動，腰還沒好！”周雨柔把牛奶放在床頭櫃上，拿起張凡的手機遞過去，“我幫你撥王叔的電話，你坐著跟他說，讓他多派點人跟著知薇。”
張凡接過手機，指尖因為緊張有些發涼。撥通王管家號碼的瞬間，他的意識還在反複確認係統預警的時間，15點到17點，現在才剛過9點，還有時間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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