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隻有遠處零星的槍炮聲還在回蕩。
班長、二狗、柱子,以及壕溝裡其他幾個灰布軍裝的士兵,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蕭然,以及他手中那把造型奇特、正冒著淡淡青煙的突擊步槍。
他們臉上的表情混雜著極度的震驚、茫然,還有一絲本能的恐懼。
班長喉結滾動了一下,乾澀地擠出幾個字:“你…你哪部分的?”
蕭然沒有立刻回答。他快速檢查了一下彈匣,還剩十發子彈,不過腰間的備用彈夾還有三個。
“我是來殺鬼子的。”他抬起頭,看著班長,聲音低沉而清晰,眼神恢複了屬於中東戰場那個雇傭兵的冰冷與專注。
“連長!連長!”一個臉上全是黑灰的觀察兵連滾帶爬地衝過來,聲音帶著哭腔,“連長,撤!快撤到第二道防線!鬼子的炮馬上要覆蓋這裡了!快啊!”
“撤!”連長嘶聲大吼,瞬間將剛才的震驚壓下,“帶上傷員!快!動作快!”
士兵們如夢初醒,慌忙行動起來,七手八腳地攙扶起幾個呻吟的傷員,沿著狹窄、泥濘、曲折的戰壕,跌跌撞撞地向後方移動。
爆炸聲越來越密集,大地劇烈地顫抖著,預示著毀滅性的炮擊即將降臨。
蕭然緊跟在隊伍側翼,手中的突擊步槍再次發出“噗噗”的悶響。一個從側麵土坡上探出半個身子、試圖用歪把子機槍掃射他們撤退路線的鬼子射手,剛扣下扳機,就被兩發子彈精準地釘在胸口和額頭,歪倒在機槍上。
連長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回頭看向蕭然,眼神複雜:“你…你槍法真他媽邪門!你手裡這麼漂亮的槍…是啥槍?”
“這叫突擊步槍,能殺鬼子的槍。”蕭然道,他知道,這種突擊步槍在這個時代算是神器一樣的存在,也超出了這些戰士的認知。
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一種異常尖銳、仿佛撕裂布帛般的淒厲呼嘯,由遠及近,速度極快。
“炮擊!臥倒!”蕭然用儘全力嘶吼,同時猛地撲向旁邊一個稍深的彈坑。
所有人條件反射般撲倒在地,死死抱住頭。
下一秒,天崩地裂!
“轟隆…”,“轟隆…”
巨大的爆炸在戰壕前後左右猛烈炸開!
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剝奪了聽覺,狂暴的氣浪裹挾著灼熱的氣流、泥土、碎石、斷裂的木頭和人體殘肢,如同地獄的洪流般席卷而過。
整段戰壕都在劇烈地搖晃、崩塌。整個世界隻剩下毀滅的轟鳴和無儘的震顫。
爆炸的間隙,連長劇烈地咳嗽著,從泥土裡掙紮著抬起頭,耳朵裡嗡嗡作響,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快!快走!離開炮擊區!快!”他嘶啞地吼著,連滾帶爬地招呼還能動的人。
士兵們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衝出這片被硝煙和死亡徹底籠罩的戰壕段。前方是一片相對開闊、但布滿彈坑和渾濁積水的窪地,窪地的儘頭,隱約可見通往第二道防線的交通壕入口。
“衝過去!快衝過去!”連長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和泥漿,指著窪地對岸的交通壕入口,聲嘶力竭地揮手。
隊伍剛衝進這片泥濘的窪地,沒跑出十幾米。
“噠噠噠噠——!!!”
左側高坡上,一挺隱藏已久的九二式重機槍突然發出了沉悶而致命的咆哮!致命的火鞭瞬間抽打下來!
跑在最前麵的兩名士兵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抖動,背上爆開大團的血花,哼都沒哼一聲就栽倒在渾濁的泥水裡,鮮血迅速將周圍染紅。
“隱蔽!找掩護!”連長目眥欲裂,一個猛子撲進旁邊一個積水的彈坑,泥水四濺。其他人也連滾帶爬地撲向附近的彈坑和土堆。
機槍子彈像雨點般“噗噗噗”地打在窪地的泥水裡,濺起一道道渾濁的水柱,封鎖了通往交通壕的道路。
“是那個火力點!早上…早上打掉我們半個班!”一個叫柱子的新兵縮在彈坑裡,抱著頭,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
連長狠狠捶了一下彈坑邊緣的泥地,濺起一片泥漿:“媽的!被釘死了!”
蕭然看了看手中的巴雷特,可惜彈倉隻剩下了兩發子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