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背著戰術背包,帶著肩扛手提的猴子,溜溜達達走向位於蒙陰縣城另一端的獨立團野戰醫院。
這裡原是鬼子第63聯隊的野戰醫院駐地,青磚瓦房,條件比之前山溝裡的草棚子強了不知多少倍。
剛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穿著洗得發白的軍裝,外麵套著白大褂的梁靜,正從一間病房裡出來,輕輕帶上門,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細汗,一抬頭,正好看見站在院子裡的蕭然和扛著大包小包的猴子。
“蕭…蕭司令?”梁靜顯然沒料到他會來,愣了一下,白皙的臉上瞬間飛起兩朵紅雲,眼神有些慌亂地飄開,手指下意識地絞著白大褂的衣角,“你…你怎麼來了?”
蕭然看著她羞澀的樣子,心裡莫名地軟了一下,臉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嗯,過來看看。順便…給你送點東西。”
他指了指猴子扛著的麻袋,“答應你的醫療書籍,找到了。”
“書?!”梁靜的眼睛瞬間亮了,那點羞澀被巨大的驚喜衝淡,聲音都拔高了幾分。
“真的嗎?那麼多?”
她看著那個鼓鼓囊囊的大麻袋,簡直不敢相信。
“都在裡麵,各種各樣的醫療書籍,我也不太懂,就什麼都買了一份。”蕭然點點頭。
梁靜這才注意到猴子扛得有點吃力,連忙側身引路:“快,快進來!到我宿舍去放!”
她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麵,帶著兩人穿過院子,來到對麵一排相對安靜的平房,掏出鑰匙打開其中一間。
房間很小,陳設極其簡單:一張木板床,一張舊書桌,一把椅子,牆角放著個臉盆架。
但收拾得很乾淨整潔。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肥皂混合的味道。
猴子一進門,就把麻袋“咚”地一聲放在地上,又把一個大塑料包小心地放在那張唯一的舊書桌上。
然後衝著蕭然和梁靜嘿嘿一笑:“頭兒,梁醫生,東西放這兒了!我…我去門口抽根煙!你們聊!”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一溜煙就跑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蕭然將自己背上的戰術背包取了下來,放在桌子。
房間裡頓時隻剩下蕭然和梁靜兩人,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和安靜。
梁靜的臉又紅了,她連忙走到桌邊:“我…我給你倒杯水。”
她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給蕭然倒了杯熱水,茶葉是那種最普通的、有些粗梗的大葉茶。
“條件簡陋,蕭司令彆嫌棄。”
“沒事,挺好。”
蕭然接過杯子,沒喝,放在桌上。
他指了指自己那個沉重的戰術背包,“這個也給你。”
“啊?這…這怎麼行?”梁靜連忙擺手,臉更紅了,“書就已經很…很貴重了,這個我不能要…”
“你先看看是什麼。”蕭然不由分說地走過去,示意梁靜把背包拿下來。
梁靜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拎了拎戰術背包。
入手的分量讓她吃了一驚:“這麼重?裡麵…是什麼呀?”
“等下告訴你。”蕭然賣了個關子,指了指地上的麻袋,“書,要不你先看看?”
這句話成功轉移了梁靜的注意力。
她立刻蹲下身,有些急切地解開麻袋的繩扣。
當一本本嶄新的書籍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呼吸都屏住了。
《赤腳醫生手冊》、《野戰外科學精要》、《實用創傷救治手冊》、《克氏外科學》、《基礎護理操作圖譜》、《解剖圖譜精編版)》、《創傷骨科手術技術》……
一本本在後世看來或許尋常,但在這個時代、這個環境下堪稱無價之寶的專業書籍,被梁靜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裡。這裡請自動忽略簡體與繁體的問題。)
隻不過從外觀上看,這些書並不太完美,有的是前麵的封麵被撕掉,有的是背麵的扉頁被撕掉,都不太完整的樣子,但是書卻是嶄新的!字體也有些不一樣,給他認識的詞要簡單一些,不過,能夠從前後詞句99能猜出這個字的意思。
梁靜沒有在意這些外形上麵的細節,她激動得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一頁頁飛快地翻看著,精美的印刷,清晰的插圖,係統而前沿的知識…她完全沉浸了進去,口中不自覺地發出低低的驚歎:“天啊…太好了…這本我一直想看…這個插圖太清楚了…這方法…原來是這樣…”
她甚至忘了房間裡還有蕭然的存在,蹲在地上,背靠著床沿,完全被知識的海洋淹沒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小窗照進來,落在她專注而欣喜的側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挺翹的鼻尖上因為興奮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蕭然靠在桌邊,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打擾。
這一刻的梁靜,不再是那個羞澀的小醫生,而是一個全身心投入在熱愛的醫學世界裡的發光體。
不知過了多久,梁靜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她“啊”了一聲,慌忙把書合上,抬起頭,臉上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眼神裡充滿了歉意和不好意思:“對…對不起!蕭司令!我…我看入迷了!都忘了給你倒的水都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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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忙腳亂地想站起來去重新倒水。
“不用忙。”蕭然伸手虛按了一下,阻止了她,“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