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王家男人能勉強下床了,拄著秀芹削的木拐杖,在院裡慢慢挪著步。這天傍晚,李雲龍從山裡回來,背上扛著隻野兔子,手裡還提著串野山棗,是給兩個孩子摘的。
剛進院,就見男人把丫頭和小子叫到跟前,蹲在地上跟他們說著什麼。兩個孩子仰著小臉,聽得很認真。
“狗剩兄弟回來了。”男人抬頭看見他,臉上露出笑容。
丫頭和小子看見李雲龍,眼睛一下子亮了。丫頭顛顛地跑過來,仰著小臉看他背上的野兔子:“叔,這是給我們的嗎?”
小子也跟在後麵,拽著他的衣角,咿咿呀呀地喊:“兔兔……肉肉……”
李雲龍把野山棗掏出來,遞給丫頭:“拿著,給弟弟分點。”又把野兔子卸下來,遞給迎上來的秀芹,“晚上燉了,給王大哥補補。”
秀芹接過兔子,眼裡的笑意像漾開的水波:“你又去山裡了?這天多冷啊。”
“沒事,我皮實。”李雲龍拍了拍身上的雪,往屋裡走。
剛進屋,就見男人把兩個孩子領到他麵前。丫頭手裡還攥著沒吃完的野山棗,小子嘴裡含著顆棗子,腮幫子鼓鼓的。
“狗剩兄弟,”男人深吸一口氣,忽然對著兩個孩子說,“快,給你爹磕個頭。”
李雲龍愣住了,手裡的柴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王大哥,你這是啥意思?”
秀芹也愣在灶台邊,手裡的鍋鏟停在半空,臉上滿是驚訝。
“俺想好了,”男人看著李雲龍,眼神很堅定,“俺這身子骨,怕是撐不了多久了。秀芹年輕,倆娃還小,總不能跟著俺遭罪。”他把丫頭往前推了推,“丫蛋,快,叫爹。”
丫頭眨巴著大眼睛,看看男人,又看看李雲龍,小手攥著野山棗,有點怯生生的:“爹?”
“對,叫爹。”男人眼裡閃著淚光,“這位叔叔是好人,救了爹的命,還幫著咱乾活,以後,他就是你們的爹了。”
小子似懂非懂,跟著姐姐的樣子,含糊地喊了聲:“爹……”
這聲“爹”像塊石頭,猛地砸在李雲龍心上,震得他心口發顫。他看著丫頭怯生生的眼神,看著小子胖乎乎的臉蛋,忽然想起平安縣城那個秀芹,她說要給他生娃,要生個虎頭虎腦的小子,像他一樣有血性。
“王大哥,這不行……”李雲龍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咋不行?”男人打斷他,“這窮山溝裡的規矩,你也知道。俺求你了,把秀芹和倆娃收下吧。他們跟著你,總比跟著俺這個廢人強。”他說著,就要往地上跪。
李雲龍趕緊扶住他:“王大哥,你彆這樣。”他看著丫頭和小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揪著疼。這兩個孩子,跟平安縣城那個沒出世的孩子一樣,都該有個安穩的家。
“爹……”丫頭見李雲龍不說話,又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李雲龍的心一下子軟了。他蹲下身,看著丫頭凍得通紅的小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哎,丫頭。”又看向小子,“還有你,小子。”
小子咧嘴笑了,露出沒長齊的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爹……抱……”
李雲龍把他抱起來,小家夥暖暖的身子貼在他懷裡,帶著股奶香味。他抬頭看向秀芹,秀芹正站在灶台邊,背對著他,肩膀微微聳動著,像是在哭。
男人看著這一幕,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好,好啊……秀芹,你看,孩子們認他。”
秀芹轉過身,眼圈紅紅的,卻對著李雲龍笑了,那笑容像雪地裡綻開的梅花,又豔又暖:“狗剩兄弟……不,當家的,我去燒水,把兔子燉上。”
“哎。”李雲龍應著,心裡像揣了個暖爐,熱乎乎的。他抱著小子,看著丫頭在旁邊蹦蹦跳跳,忽然覺得,這輩子,值了。
野兔子燉得噴香,屋裡飄著肉香和野山棗的甜氣。
李雲龍給男人盛了碗肉多的,又給丫頭和小子各夾了塊肉,自己才端起碗,呼嚕呼嚕地吃起來。
“狗剩兄弟,不,當家的,”男人喝了口肉湯,忽然開口,“俺有句話,想跟你說。”
李雲龍抬起頭:“王大哥你說。”
男人放下碗,抹了抹嘴,神情很鄭重:“俺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按那規矩來。可現在,孩子們都認你了,秀芹心裡也有你。俺尋思著,就按這山溝裡的規矩,你留下吧,跟秀芹搭夥過日子。”
李雲龍手裡的筷子頓了頓,沒說話。
“俺不是要委屈你,”男人趕緊說,“俺是真心實意的。你是個好男人,配得上秀芹。你們倆搭夥,把倆娃拉扯大,俺在旁邊看著,就知足了。”他看著李雲龍,眼裡滿是懇求,“俺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俺實在沒辦法了,俺不能眼睜睜看著秀芹和娃們遭罪。”
秀芹的臉騰地紅了,低著頭,筷子在碗裡撥來撥去,沒敢抬頭看李雲龍。
丫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開口:“娘,爹,你們咋不吃了?肉要涼了。”
小子也跟著說:“涼……不好吃……”
李雲龍笑了,給丫頭和小子又各夾了塊肉:“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看向男人,語氣很堅定:“王大哥,我留下。但不是為了那規矩,是為了秀芹,為了倆娃,也是為了你。”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秀芹臉上:“秀芹,我知道你苦。以後,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地裡的活兒我來乾,黑風寨的土匪我來擋,倆娃我來養。你啥都不用怕。”
秀芹猛地抬起頭,眼裡閃著淚光,卻用力點了點頭:“哎。”
男人看著他們,忽然歎了口氣,那口氣裡帶著釋然,也帶著點愧疚:“是俺對不住你們。等俺身子好點,就去村頭那間破屋裡住,不礙著你們。”
“王大哥你說啥呢!”李雲龍打斷他,“你是這個家的人,咋能去破屋裡住?你就在這兒好好養傷,啥都不用想。”他看向秀芹,“秀芹,你說是不是?”
秀芹趕緊點頭:“當家的說得對,你就在這兒住,咱們是一家人。”
男人看著他們,忽然笑了,笑得像個孩子:“好,好,一家人……”
夜裡,李雲龍還是睡在柴房,卻覺得柴房也暖和了不少。他聽著屋裡傳來丫頭和小子的笑聲,聽著秀芹和男人說話的聲音,心裡踏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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