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豫邊根據地的夏夜悶熱如蒸籠,紅一師師部的油燈下,徐象謙手指重重戳在平漢鐵路的地圖標記上,油燈光暈裡,王樹聲、倪誌亮和李雲龍三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都看清了,這平漢路不是普通鐵軌,是蔣介石的‘輸血管’!”徐象謙聲音壓得低卻字字鏗鏘,“北起北平正陽門,南到漢口玉帶門,縱貫河北、河南、湖北三省,全長一千二百多公裡。光緒二十四年就開始修,現在是中原戰場的命脈——北邊的援軍往南調,靠它;武漢的軍火、糧草運去前線,還靠它。咱們要斷了這條路,就是卡住蔣介石的脖子,讓他在湘鄂贛的部隊變成無米之炊!”
李雲龍湊上前,粗糲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道深印:“師長,俺懂了!這路一斷,白狗子前不能進後不能退,咱們鄂豫皖的根據地就能往外擴!就是不知道這線上的敵人紮得牢不牢?俺特務連上次摸過孝昌的小站,那些保安隊不經打,就怕遇上中央軍的正規部隊。”
倪誌亮從布袋裡掏出疊得整齊的情報紙,指尖沾了點唾沫翻開:“偵查員摸了半個月,沿線大小車站都駐了兵。孝感以北是川軍郭汝棟的部隊,廣水到信陽段有中央軍的獨立團,還有三輛鐵甲車白天黑夜巡邏,車頭上架著機關槍,鐵軌兩邊還挖了戰壕。硬衝肯定要吃虧。”
王樹聲蹲在地上,撿起根柴火棍在泥地上畫車站輪廓:“要不咱們分兩路?一路佯攻北邊的李家寨,把鐵甲車引過去;另一路趁機摸進中間的車站,炸了鐵軌和水塔。李雲龍的特務連擅長偷襲,這事讓他們上最合適。”
徐象謙點頭,目光掃過三人:“思路對,但得更細。郭汝棟的部隊雖說是川軍,可裝備比咱們好,不能輕敵。李雲龍,你帶特務連先去廣水南邊偵查,摸清楊家集車站的布防——崗樓位置、換崗時間、彈藥庫在哪,都得搞清楚。王樹聲、倪誌亮,你們倆分彆帶一、二大隊,在東西兩側的山坳裡隱蔽,等特務連得手,就堵住敵人的退路。咱們要打就打個乾淨,不能留活口讓他們報信。”
李雲龍“啪”地站直,粗嗓門震得油燈晃了晃:“師長放心!俺今晚就帶弟兄們摸過去,保證把楊家集的情況摸得比自家炕頭還清楚!要是讓白狗子發現一根汗毛,俺提頭來見!”
徐象謙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些:“彆衝動,偵查要隱蔽。記住,咱們的目的是斷鐵路,不是硬拚。明晚三更,還在這裡彙合,聽你彙報情況。”
第二晚的師部裡,李雲龍揣著個烤紅薯,一邊啃一邊拍桌子:“師長,楊家集這窩白狗子,就是塊硬骨頭!車站建在山坳裡,東西兩邊是懸崖,隻有南北兩條路能進。郭汝棟的兩個連駐在裡麵,崗樓就修了三個,門口還有鐵絲網,晚上每隔十分鐘就換一次崗,鐵甲車每晚亥時會從廣水開過來巡查,停在車站西邊的岔道上。”
徐象謙把地圖攤開,在“楊家集”三個字上畫了個圈:“郭汝棟這個人,得跟你們說清楚。他是四川銅梁人,早年在川軍裡混,後來投靠蔣介石,現在是第二十軍軍長,手下的兵打過不少仗,不算草包。不過他的部隊有個毛病——官兵矛盾大,當官的克扣軍餉,士兵大多是抓來的壯丁,沒什麼鬥誌。這兩個連看著設防嚴,其實是外強中乾。”
倪誌亮湊近地圖,指著車站旁邊的一條小河:“偵查員說,車站的水塔就在河邊,要是炸了水塔,他們連喝水都成問題。還有,鐵軌在車站北邊有個彎道,火車到這兒得減速,要是在彎道上炸了鐵軌,鐵甲車過來也得翻車。”
王樹聲皺著眉:“可咱們沒炸藥啊,上次打光了,現在隻有幾顆手榴彈和土製的地雷。炸鐵軌怕是不夠。”
李雲龍咽下最後一口紅薯,抹了抹嘴:“俺有辦法!俺們特務連裡有個老鐵匠,會用生鐵鑄‘土炸彈’,填上硝石和碎鐵片,威力雖說比不上正經炸藥,但炸鐵軌足夠了。俺已經讓他連夜趕製,明早就能出二十顆。”
徐象謙眼睛亮了亮:“好!就這麼辦。現在定個方案:主攻目標是楊家集車站,先炸掉水塔和北邊彎道的鐵軌,再端掉敵人的彈藥庫。王樹聲帶一大隊,從東邊的懸崖繞過去,隱蔽在車站東側的樹林裡,等信號槍響就衝出來,解決東邊的崗樓;倪誌亮帶二大隊,在西邊的山梁上架機槍,盯著鐵甲車,要是它敢過來,就先用機槍打車輪,彆讓它靠近車站;李雲龍帶三大隊和原特務連,作為主攻,從南邊的小路摸進去,先解決門口的崗哨,再炸水塔和鐵軌。”
徐象謙頓了頓,又補充道:“郭汝棟的兵雖然鬥誌不強,但畢竟是正規軍,咱們不能掉以輕心。明天淩晨三點出發,天亮前必須趕到楊家集,拂曉發起進攻,爭取一個小時內解決戰鬥,不能拖到鐵甲車來巡查。”
李雲龍搓著手,眼裡冒光:“師長,俺保證,天亮前一定把楊家集的紅旗插起來!讓郭汝棟知道,他的兵在咱們紅一師麵前,就是紙糊的!”
六月中旬的鄂豫邊,淩晨三點的天還是墨黑色,二郎廟村外的打穀場上,紅一師的戰士們已經集合完畢。
二郎廟是鄂豫邊根據地西部的一個小村落,因村頭有座供奉二郎神的小廟得名,村子背靠大山,前臨小河,是進出根據地的要道,平時隻有幾個農會會員站崗,如今卻成了紅一師的集結點。
徐象謙站在土坡上,看著眼前的隊伍——戰士們大多穿著打補丁的單衣,有的腳踩草鞋,有的乾脆光著腳,手裡的武器五花八門,有步槍、大刀,還有些人扛著長矛,但每個人的眼神都透著堅定。
“同誌們!”徐象謙的聲音在夜空中傳開,“咱們今晚要走五十裡路,趕到楊家集,斷了蔣介石的‘輸血管’!路上可能會遇到敵人的巡邏隊,也可能會下雨,但不管有什麼困難,都必須在天亮前趕到!都有沒有信心?”
“有!”三百多號人的聲音雖然不整齊,卻震得旁邊的樹葉沙沙響。
李雲龍站在三大隊的最前麵,手裡拎著把大刀,刀鞘上還掛著兩顆土炸彈:“都跟緊俺!誰要是掉隊,俺可不管他!路上不準說話,不準抽煙,腳步聲放輕,要是驚動了白狗子,俺第一個收拾他!”
隊伍像一條黑色的鐵流,悄無聲息地出了二郎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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