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不作聲地走到飲料櫃前，拿了一瓶最普通的礦泉水，然後走到收銀台前，將水輕輕放在台麵上，刻意壓低了聲音：“多少錢？”
周慧蘭頭也沒抬，下意識地回答道：“兩塊。”
她說完，筆在本子上點了點，像是在核算一個數字，但隨後又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她手微微一頓。
這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抬起頭，疑惑的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帶著帽子和口罩的‘顧客’，帽簷壓得很低，隻能看到小半張臉和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
周慧蘭眼睛一點點睜大，仔細大打量著眼前的人，縱然隻有一雙眼睛，但那眼神，那輪廓……
“小亦！？”她站起來，然後身體前傾試圖再次確認。
徐亦再也忍不住，抬手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露出了完整的臉龐，臉上帶著一絲舟車勞頓的疲憊，但更多的是溫暖的笑意，輕聲喊道：“媽。”
周慧蘭眼眶唰一下就紅了，她趕緊從旁邊繞出收銀台，小跑過來一把將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抱住，用力的拍著他的背：“哎呀，真是你！媽差點沒認出來！”
“你這孩子！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還戴個帽子口罩嚇唬媽！壞小子！”她的聲音哽咽著，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巨大的喜悅，不停地摸著徐亦的臉和胳膊。
“瘦了！是不是在學校沒好好吃飯？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說要玩幾天嗎？”
問題一個接一個，根本不需要徐亦回答，周慧蘭自己就沉浸在兒子突然歸來的巨大驚喜中。
這個時候超市門又被推開，風鈴鈴鐺聲再次響起，徐國強手上提著一袋熟食走了進來，嘴裡還念叨著：“慧蘭，老李頭家醬牛肉今天不錯，我買了點晚上……”
他的話戛然而止。
他愣在門口，看著店裡抱在一起的母子倆，看著那個摘下帽子口罩、風塵仆仆卻笑容明亮的年輕人。
“爸。”徐亦看向父親，笑著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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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國強聲音有些沙啞，連連點頭，目光在兒子身上來回打量，想表現得沉穩些：“回來了？好，好，回來好……”
周慧蘭鬆開徐亦，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和喜悅，聲音都輕快了幾分：“行了行了，回來就好！”
“老徐，你看著店，陪兒子說說話！我去買菜！晚上媽給你做你最愛的椰子雞，紅燒肉，回鍋肉！好好給我兒子補補！”
她一邊說著，一邊風風火火地解下圍裙塞給徐國強，又從收銀台抽屜裡拿出錢包，腳步輕快地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叮囑：“小亦，想吃什麼水果？媽一起買回來！老徐，給兒子拿瓶奶先喝著，墊墊肚子！”
話音未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口，急匆匆的身影充滿了乾勁和喜悅。
徐國強走到貨架給徐亦拿了瓶牛奶，塞到他手裡：“你媽說得對，先喝點。路上累了吧？學校都挺好的？”
他語氣關切，帶著父親特有的、不那麼外露卻實實在在的溫暖。
徐亦擰開瓶蓋，喝了一口：“不累，都挺好。”
陽光透過玻璃門照進來，落在擦得光亮的地磚上，徐國強開始有些笨拙地、卻又忍不住帶著驕傲地跟兒子說起這幾個月超市的生意，
說起鄰居的趣事，說起現在身體倍兒棒，有時候有些貨物也都是他去搬運了，不用他媽去做了。
徐亦安靜地聽著，偶爾點點頭，問上一兩句。
小小的超市裡，充滿了久彆重逢後平淡卻溫暖的煙火氣。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網絡上有億萬的熱度，但這一刻，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才是他漂洋過海歸來的心安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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