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學習跟創作能不能平衡好？”
徐亦能感受到二老言語間純粹的關心，他一一回答道：“都還好，林老。課程不緊，寫東西時間還算充裕。”
王老笑嗬嗬的問道：“《三體》寫完了，心裡鬆快了吧？”
“你是不曉得，我追到最後那幾天，尤其是看到太陽係……唉，那感覺，就像心裡頭被掏空了一塊，又沉又悶，好幾天都沒緩過勁兒來！”
“連帶著看天上的星星，都覺得它們冷颼颼的。”
他用如此生動又帶著玩笑的語氣描述閱讀後的震撼，讓徐亦不禁莞爾：“讓您二位費神了。”
“費神？是暢快！”林老感歎道。
隨後他似乎是在回味：“讀完最後一章，我獨自在書房坐了很久。不是失落，也不是悲傷，而是……”
“一種經曆過漫長星際航行後，驟然回歸地麵的恍惚感。你構建的那個宇宙，太浩瀚，也太寂靜了，寂靜得讓人心生敬畏。”
他看向徐亦，目光深邃：“尤其是最後，死亡是唯一一座永遠亮著的燈塔，這句話，反複咀嚼，滋味複雜。”
“它冷酷，卻仿佛又道出了某種永恒的真相。小亦，寫完它，你自己是什麼感受？”
徐亦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好像……送走了一段很長的旅程。有些輕鬆，但更多的……是空曠感。”
王老用力點頭，深有同感：“對對對！就是空曠！感覺腦子裡之前被那些星星、艦隊、維度塞得滿滿的，一下子全清空了，可不就空曠了嘛！”
他拍了拍徐亦的膝蓋，語氣帶著無比的讚賞和一絲埋怨：“你小子，真是給了我們這些老家夥太大的驚喜，也差點沒把我們這把老骨頭給震散架嘍！”
林老也微笑道：“哈哈哈，這就是文字的力量啊。”
接下來的路程，二老又圍繞著《三體》中的其他細節，諸如二向箔的視覺想象、雲天明童話的隱喻、乃至三體人本身的社會結構等，與徐亦進行了深入的交流。
徐亦也耐心地一一解答，言語間雖依舊平和，但那份超越年齡的洞察力與思維深度，讓林老和王老不時交換著驚歎的眼神。
錢多多坐在前排，安靜地聽著後座傳來的對話。
她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京市街景，又透過後視鏡，看著被兩位文壇泰鬥如同珍寶般簇擁在中間、認真探討著宇宙與文明的年輕老板，心中那種不真實感與自豪感交織在一起。
她越發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追隨的，究竟是一個何等驚才絕豔的人物。
車子行駛了大約四十多分鐘，終於離開了主乾道，拐進了一片靜謐的、綠樹成蔭的胡同區。
最終，它穩穩地停在了一處青磚灰瓦、朱紅大門的四合院門口。
周助理熄了火，低聲道：“林主席，王主席，到了。”
車內的學術討論戛然而止。
林老和王老相視一笑，臉上都帶著一種“到家了”的放鬆與期待。
王老率先推開車門，樂嗬嗬地對徐亦說：“小亦，下車吧，到地方了。”
“今天啊，除了我們兩個老家夥，還有幾位老朋友，可是都等著想見見你呢！”
林老也拍了拍徐亦的胳膊，眼神意味深長：“放鬆點，就是一次尋常的家宴，見幾位關心你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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