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之後,出發!”
楊汝成那如同鋼鐵般冰冷、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決絕的聲音,在“鐵血嶺”指揮部裡緩緩落下。一場注定要讓整個南滿地區都為之顫抖的風暴,就此悄然拉開了序幕。
“是!”
趙小山猛地一個立正!他那張本是充滿了凝重和憂慮的年輕臉上,瞬間布滿了一種即將要與整個世界為敵的瘋狂戰意!
“可是……隊長……”一營長陳振山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這個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漢子,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獨眼裡充滿了深深的擔憂,“您……您就帶三十個人去?那可是‘清水河’啊!是日本人的‘龍潭虎穴’!這兵力是不是太少了點?”
“是啊,隊長!”王二也甕聲甕氣地附和道,“多帶點人吧!俺們‘狼牙’現在也能拉出上百號敢死戰的兄弟!再不濟把俺和黑子也帶上!咱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
“我說了,”楊汝成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我們這次去,不是去拚命的。”
“是去,‘捅’他一刀。”
他緩緩地將那把冰冷的剝皮小刀,從那張充滿了殺伐之氣的獸皮地圖上拔了出來。
“刀,”他看著眼前這幾個滿臉不解的兄弟,緩緩說道,“越鋒利越好。越小,才越容易插進敵人的心臟。”
“三十個人,”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駭人的精光,“足夠了。”
“可是……”
“這是命令!”
……
兩個時辰後,當那輪慘白沒有任何溫度的殘月,再一次爬上被冰雪覆蓋的山巔時。
“鐵血嶺”戒備森嚴的後山隘口處,三十一道身披白色偽裝服、背著最精良的德式衝鋒槍和沉甸甸炸藥包的身影,如同三十一個即將遠赴黃泉的幽靈。他們在楊汝成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片充滿了未知與死亡的無儘黑暗之中。
“隊長!保重!!”
“楊大哥!我們等你們回來喝酒!!”
王二、黑子、陳振山,以及那上千名自發前來送行的勞工新兵們,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冰冷刺骨的寒風中。他們看著那三十一道義無反顧的背影,緩緩消失在那片白茫茫的林海雪原儘頭。
他們沒有哭。
他們隻是將滾燙的、充滿了期盼和擔憂的淚水,死死地憋回了心裡。
他們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這兩千多號兄弟的命,他們這個剛剛才燃起了一絲希望之火的“家”,就全都壓在了那三十一個血肉之軀的兄弟的肩膀上了。
……
“都他娘的給老子把腳底下的聲音收起來!我們是狼!不是他娘的進城趕集的豬!!”
三天後,夜。
在距離“清水河”火車站還有不到五十裡地的一處荒無人煙的密林裡,楊汝成將那隻早已被他用鍋底灰塗抹得漆黑一片的德式望遠鏡,從眼前緩緩挪開。
他那如同刀刻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小山。”
“到,隊長。”
“你發現了什麼?”
“煙。”趙小山早已將自己與這片冰冷的雪地融為了一體,他緩緩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五點鐘方向,大概十裡開外。有三股很淡的炊煙。”
“而且,”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是咱們自己人燒的‘鬆明子’的味兒。”
“自己人?”一個新加入“狼牙”的年輕戰士愣了一下,“隊長,您的意思是……這鬼地方,還有咱們的隊伍?”
“不。”楊汝成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將那杆冰冷的九七式狙擊步槍從背後解了下來。
“是跟我們一樣,被小鬼子逼得走投無路的,”
“‘胡子’土匪)。”
“土匪?!”
這個充滿了不祥意味的詞彙一出!在場所有精神緊繃的“狼牙”隊員們,都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隊長!那……那我們該怎麼辦?!”虎子注:鐵血嶺幸存新兵)有些緊張地問道,“要……要不要繞過去?”
“繞?”楊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為什麼要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