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機槍工事裡的兩個哨兵,楊汝成並沒有急於離開。他將那個叫渡邊的士兵屍體拖進工事的角落,用毯子蓋好,又把那挺造型古怪的機槍調轉了一個方向,槍口對準了營地中央的篝火。
他不懂這東西怎麼用,但他知道,把它對著敵人,總沒錯。
做完這一切,他才像一隻狸貓,悄無聲息地滑下陡坡,再一次潛入了營地邊緣的黑暗之中。
那個去樹林裡查看情況的士兵田中,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在他離開工事,進入黑暗的那一刻,他的生命,就已經被潛伏在一旁的楊汝成終結。
現在,整個營地外圍的警戒力量,已經被全部拔除。
剩下的,就是篝火旁那群喝得爛醉的畜生。
楊汝成伏在一排悶罐車的陰影裡,冷靜地觀察著。
篝火邊,中村曹長還在大聲地唱著跑調的軍歌,手裡抓著一個酒瓶,不時地往嘴裡灌一口。他身邊,還有三四個士兵在跟著他胡亂地拍手叫好。
剩下的大概十五六個人,則已經東倒西歪地睡了過去。有的靠著木箱,有的直接躺在雪地上,發出的鼾聲,此起彼伏,甚至蓋過了風聲和篝火燃燒的聲音。
他們的武器,就隨意地丟在身邊。步槍、刺刀,散落得到處都是。
這已經不是一個軍營,而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屠宰場。
楊汝成動了。
他的目標,是睡在最外圍,離篝火最遠的一個士兵。
那士兵獨自一人,蜷縮在一個大木箱的後麵,睡得很沉,懷裡還抱著他的步槍。
楊汝成像一縷沒有重量的煙,悄悄地飄了過去。他的腳下,是鬆軟的積雪,落地無聲。篝火的光芒,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被悶罐車巨大的陰影所吞噬。
他繞到了那個木箱的後麵。
他可以清楚地聽到那士兵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楊汝成緩緩地舉起了從第一個哨兵那裡繳獲的刺刀。
冰冷的刀鋒,在火光的映照下,閃過一抹嗜血的寒芒。
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用左手,死死地捂住那士兵的嘴,右手的刺刀,閃電般地,從對方的脖頸側麵,狠狠地捅了進去,然後用力一轉,一絞!
“唔……”
那士兵的身體,猛地繃直,四肢劇烈地抽搐起來。他的眼睛,在睡夢中驚恐地睜開,但看到的,隻有一片無儘的黑暗。
楊汝成沒有鬆手,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對方死死地按在地上,直到那具身體,徹底不再動彈。
溫熱的鮮血,順著刀柄,流到了他的手上,黏糊糊的,但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他緩緩抽出刺刀,在屍體那身土黃色的軍裝上,擦了擦血跡。然後,他將屍體,悄無聲息地,拖進了木箱和悶罐車之間的陰影裡。
第一個。
他沒有停歇,立刻轉向了下一個目標。
不遠處,兩個士兵背靠著背,裹在一張毯子裡,睡得正香。
這是一個挑戰。
同時對付兩個人,隻要有一個發出聲音,就會驚動所有人。
楊汝成匍匐在雪地上,像一條響尾蛇,慢慢地靠近。
他計算著距離,角度。
當他靠近到隻有一步之遙時,他停了下來。
他屏住呼吸,仔細地傾聽著篝火旁中村曹長那邊的動靜。
“喝!都給老子喝!誰不喝,就不是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中村曹長大著舌頭,正在訓斥他那幾個還醒著的手下。
就是現在!
楊汝成猛地暴起!
他的左手,拿著從剝皮小刀,右手,是那柄帶血的刺刀。
就在他撲過去的一瞬間,他左手的小刀,閃電般地劃過了左邊那個士兵的喉嚨。而他右手的刺刀,則毫不遲疑地,從右邊那個士兵的後心,狠狠地捅了進去,直沒至柄!
“呃……”
“嗬……”
兩個士兵,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了一聲極其短暫而壓抑的悶哼。
被割喉的那個,雙手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鮮血,還是像開了閘的洪水,從他的指縫間狂湧而出。
被刺穿心臟的那個,身體猛地向前一弓,隨即軟軟地癱倒。
楊汝成用膝蓋,死死地頂住他們的後背,不讓他們發出更大的動靜。
幾秒鐘後,兩具身體,都停止了最後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