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那根浸滿了油的導火索,被瞬間點燃,如同一條燃燒的、吐著信子的毒蛇,帶著一股刺鼻的硝煙味,飛快地,朝著山神廟那冰冷、厚重的後牆根,蔓延而去!
“都趴下!捂住耳朵!張開嘴!”
楊汝成一把將離得最近的栓子按倒在地,同時自己也緊緊地貼在了冰冷的岩壁上,發出一聲短促而又急切的命令。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最標準的規避動作。他們將身體蜷縮成一團,用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微微張開嘴巴,以平衡爆炸可能帶來的巨大壓力。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聲。
一秒。
兩秒。
“轟隆——!!”
一聲沉悶、卻又充滿了無可抗拒的、摧枯拉朽般力量的巨響,驟然炸響!
整個大地,都仿佛為之劇烈地一顫!
楊汝成感到一股強大的氣浪,夾雜著碎石和冰冷的雪粒,狠狠地拍打在他的後背上,震得他五臟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緊接著,就是“嘩啦啦”的、如同暴雨般的磚石墜落聲!
“牆……牆開了!”
木匠李順,第一個抬起滿是塵土的臉,指著前方,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震驚,而變得有些變調。
眾人齊齊望去。
隻見山神廟那堅不可摧的後牆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直徑超過一米、邊緣參差不齊的、黑漆漆的大洞!滾滾的濃煙,正從洞口,不斷地向外翻湧。
“成功了!”
“王二!看你的了!”
楊汝成沒有絲毫的遲疑,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對著懸崖的上方,發出了一聲穿透力極強的、模仿杜鵑鳥的啼叫!
“布穀!布穀!布穀!”
這,是總攻的信號!
……
“鷹愁澗”對麵的那棵歪脖子鬆樹上,王家二小子,像一個與樹乾融為一體的幽靈,已經在這裡,一動不動地,潛伏了近一個時辰。
他的身體,早已被凍得僵硬,但他那雙握著三八大蓋的雙手,卻穩如磐石。
當那聲劇烈的爆炸聲,和楊汝成那三聲清晰的鳥叫傳來時。
他那雙始終眯著的眼睛,驟然睜開!迸射出兩道駭人的、如同狼崽般的精光!
他的槍口,早已對準了第一個目標——山神廟西北角,那個最高、視野也最好的哨塔。
他看到,哨塔上,一個正端著歪把子機槍、被東門的巨大動靜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日本兵,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後方的爆炸,嚇得一個激靈!他猛地回頭,端著機槍,就想朝著爆炸的方向掃射。
但是,已經晚了。
王家二小子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準星、缺口、目標,三點一線。
“砰!”
一聲清脆的、幾乎被巨大的爆炸聲餘音所掩蓋的槍響,在山穀間,一閃而逝。
哨塔上,那個日本兵的腦袋,如同被一柄無形的鐵錘砸中,鋼盔,帶著一抹血花,衝天而起!他的身體,晃了兩下,便軟軟地,從哨塔上栽了下來。
一槍斃命!
王家二小子沒有絲毫的停留,他拉動槍栓,滾燙的彈殼彈出,他甚至沒有去看一眼自己的戰果,槍口,已經平穩地,移向了第二個目標——西南角的哨塔。
……
“八嘎!怎麼回事?!後麵!後麵也遭到攻擊了!”
“是手榴彈!敵人摸到我們後牆根底下了!”
“快!快去增援後牆!”
山神廟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負責指揮的日軍曹長,名叫“渡邊”,是個參加過“九一八”的老兵,經驗豐富。他第一時間,就判斷出,東門的槍聲,是佯攻!真正的威脅,來自後方!
“第一、第二小隊!立刻跟我去後院!第三小隊,守住前門!哨塔!哨塔上的機槍手!給我狠狠地打!壓製住他們!”他揮舞著指揮刀,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然而,他的命令,剛剛下達。
“砰!”
又是一聲槍響!
西南角哨塔上的機槍手,應聲而倒。
“砰!”
東北角!
“砰!”
東南角!
四聲槍響,如同死神的四次精準點名。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山神廟四個角的哨塔,幾乎在同一時間,全部啞了火!
“納尼?!”渡邊曹長看著那幾個瞬間沉寂下去的火力點,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是狙擊手!在高處!有支那人的狙擊手!”
這一下,所有的日本兵,都慌了。
他們最大的火力依仗,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被敵人,乾淨利落地,全部拔除了!
他們,徹底成了睜眼瞎!
“就是現在!衝!”
楊汝成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他端著槍,第一個,從那還在冒著硝煙的牆洞裡,鑽了進去!
“殺啊!”
“為爹娘報仇!”
李順、劉老四、栓子,和另外兩個年輕人,也紅著眼睛,揮舞著手裡的砍柴刀和步槍,如同下山的猛虎,緊隨其後,衝進了這個固若金湯的“閻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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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在那裡!開火!開火!”
十幾個正準備增援後牆的日本兵,正好和楊汝成他們,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