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
田中中尉高舉著指揮刀,刀鋒在慘白的天光下,反射著一道嗜血的寒芒。他那張因為興奮和扭曲的臉上,滿是即將收獲獵物的狂熱。
“給我衝!把那個隘口,給我轟平!把裡麵那隻該死的老鼠,給我剁成肉醬!”
“殺——!!”
上百名日本兵,如同開閘的洪水,從四麵八方,朝著那片死寂的、如同張開了血盆大口的“虎口崖”,席卷而去!
然而,就在他們衝在最前麵的一批人,距離隘口還有不到兩百米的時候。
就在田中中尉,將指揮刀向前奮力一揮,準備下達“機槍掩護”的命令的時候。
“砰!”
一聲清脆、孤傲,卻又充滿了無可抗拒的死亡氣息的槍響,毫無征兆地,從那片死寂的岩石堆裡,驟然炸響!
這聲槍響,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穿透了那漫天的風雪和喧囂的喊殺聲,精準地,擊中了它的目標。
衝在隊伍最前方的田中中尉,隻覺得自己的左肩,仿佛被一柄燒紅的鐵錘,狠狠地砸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帶著他整個人,從飛馳的戰馬上,向後倒飛了出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了身後的雪地裡,濺起一片冰冷的雪霧。
“呃……啊……”
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他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不斷向外冒著鮮血的左肩。那裡的軍裝,已經被撕開了一個猙獰的口子,森白的骨頭,清晰可見。
“中尉閣下!”
“閣下中槍了!”
“醫護兵!醫護兵在哪裡?!”
整個日軍的衝鋒隊列,瞬間,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亂!
“都彆亂!繼續衝鋒!給我壓製住那個隘口!”田中忍著劇痛,用那隻還能動的右手,撐著地麵,試圖站起來,聲嘶力竭地咆哮著,“機槍!擲彈筒!給我開火!開火!!”
“噠噠噠噠噠——!”
“咻——!咻——!”
日軍的火力點,終於反應了過來。
十幾挺歪把子機槍和擲彈筒,同時噴出了憤怒的火舌!
一時間,整個“虎口崖”的隘口,都變成了一片子彈和炮彈交織而成的、死亡的地獄!
無數的子彈,如同死神的冰雹,狠狠地傾瀉在楊汝成藏身的岩石上,打得碎石橫飛,火星四濺。爆炸的氣浪,更是將那本就搖搖欲墜的崖壁,震得“簌簌”落下無數的積雪和石塊。
楊汝成,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被死死地壓製在了那塊巨大的岩石後麵,連頭都抬不起來。
他剛才那一槍,打中了。
但是,卻沒有打中要害。
那個該死的日本軍官,隻是被打傷了肩膀,並沒有死。
他隻剩下,三發子彈了。
“衝啊!為中尉閣下報仇!”
“殺光裡麵的支那豬!”
在重火力的掩護下,日本兵的衝鋒,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悍不畏死!
他們越來越近了。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不能再等了!”
楊汝成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
他知道,如果再讓對方靠近,等他們衝進這個狹窄的隘口,那自己,就真的連最後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他猛地,從岩石的另一側,探出了半個身子!
就在他探出身子的那一瞬間,他的槍口,已經穩穩地,對準了日軍衝鋒隊列中,那個扛著擲彈筒、正準備發射的炮手!
“砰!”
第二聲槍響!
那個擲彈筒手,應聲而倒。那顆剛剛被他填入炮筒的榴彈,也“骨碌碌”地,滾落在了雪地裡。
“砰!”
沒有絲毫的停頓!
楊汝成拉動槍栓,憑著感覺,朝著另一個方向,那個正在瘋狂掃射的機槍手,扣動了扳機!
第三聲槍響!
那個機槍手的身體,猛地一震,歪把子機槍那刺耳的咆哮聲,也戛然而止!
“八嘎!他在那裡!乾掉他!”
日軍的火力,瞬間,都集中到了他暴露的位置!
“噗嗤!”
“噗嗤!”
兩顆滾燙的子彈,幾乎在同一時間,鑽進了他的身體!
一顆,擊中了他的右腿,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另一顆,則擦著他的肋骨飛了過去,帶出了一長條深可見骨的血槽!
“唔……”
楊汝成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猛地一晃,險些摔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但是,他,依舊沒有倒下!
他用那支隻剩下最後一發子彈的步槍,死死地撐住地麵,那雙早已被鮮血和仇恨染紅的眼睛,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
他看到,幾十個日本兵,已經衝到了隘口的前方,離他,隻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
他甚至能看清,他們那一張張因為興奮和嗜血,而扭曲得不成樣子的臉!
“去死吧!支那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