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上的那碗烈酒,餘溫似乎還未從“狼牙”隊員們的胸中散去,新的、更加嚴峻的挑戰,便如同“黑龍橋”方向吹來的刺骨寒風,悄然而至。
“都他娘的彆睡了!緊急集合!”
次日淩晨,天還未亮,總教官郭猛那比起床號還要嘹亮的嗓門,就再一次如同炸雷般在“狼牙”的營房外響起。
“咋……咋又來?”王鐵柱揉著惺忪的睡眼,從那堅硬的木板床上坐了起來,臉上滿是不情願,“郭扒皮這是瘋了嗎?昨天晚上才喝完慶功酒,今天天不亮就折騰人,還讓不讓活了?”
“行了,鐵塔哥,少說兩句吧。”趙小山已經飛快地穿戴整齊,一邊檢查著自己那支寶貝的“拐子”步槍,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聽聽這動靜,不對勁。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王鐵柱側耳一聽,果然,整個密營,都籠罩在一片與往日清晨截然不同的、緊張而又肅殺的氣氛之中。遠處,傳來了軍官們急促的口令聲和戰士們跑步集合的腳步聲。
……
指揮部的木楞房裡,油燈被撚到了最亮,卻依舊驅不散那如同實質般的凝重氣氛。
軍長趙尚誌和趙政委,正圍著那副巨大的獸皮地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報告!”
楊汝成,帶著他那二十個同樣是滿臉肅殺之氣的“狼牙”隊員,走進了指揮部。
“都來了?”趙尚誌緩緩地抬起頭,他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顯然,是一夜未眠。
“同誌們,”趙政委緩緩地開口,聲音,沙啞而又沉重,“出事了。”
他指著地圖上,那座被他們,用鮮血和智慧,剛剛才從地圖上抹掉的,“黑龍橋”。
“根據我們潛伏在‘斷魂崖’附近的偵察員,剛剛用生命換回來的情報。”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悲痛,“昨天半夜,山田那個老鬼子,親自,帶了一個大隊的兵力,連夜,趕到了‘黑龍橋’的廢墟!”
“什麼?!”
這個消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他……他想乾什麼?!”王鐵柱忍不住,失聲喊道,“那橋,不是已經被咱們給炸了嗎?他……他難道還想,把它給修起來?!”
“不。”趙政委緩緩地,搖了搖頭,“他,不是去修橋的。”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楊汝成。
“他是,去找人的。”
“找人?”
“對。”趙政委點了點頭,他將一張同樣是寫滿了暗語的、沾著血跡的紙條,放在了桌子上。
“我們的偵察員說,山田,從奉天,請來了一個‘專家’。”
“一個,同樣,也精通山地作戰和叢林追蹤的,真正的,獵人。”
“昨天晚上,那個‘專家’,就在我們伏擊戰的戰場上,像一條狗一樣,聞了一夜。”
“他,複原了我們,整個伏擊戰的全過程。”
“並且,”趙政委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找到了,我們隊長,在懸崖頂上,留下的,那五個,彈殼。”
“……”
整個指揮部,瞬間,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聚焦在了那個,依舊是麵無表情,但眼神,卻已經變得,比萬年玄冰還要冰冷的,楊汝成的身上。
“那個‘專家’,當著所有人的麵,對山田說了一句話。”趙政委的聲音,壓得極低。
“他說,能開出這五槍的人,已經不是,普通的士兵了。”
“他,是‘神’。”
“但是,這個‘神’,也有弱點。”
“他,太自信了。”
“他,總有一天,會死在,他自己的,自信之下。”
“所以,”趙政委緩緩地抬起頭,那雙鏡片後麵的眼睛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擔憂,“山田,給那個‘專家’,下了一道死命令。”
“讓他,用獵人的方式,來對付,我們的‘神’。”
“他,要在我們,下一次行動的時候,把我們,這把最鋒利的‘狼牙’,連同它的牙尖,一起,徹底地,掰斷!”
“狙擊手的對決……”楊汝成緩緩地開口,聲音,沙啞,卻又帶著一絲,棋逢對手般的,冰冷的興奮。
“沒錯。”趙尚誌接過了話茬,他那張剛毅的臉上,滿是殺氣,“這是一場,專門為你,和我們‘狼牙’,設下的,鴻門宴!”
“軍長!政委!”王鐵柱第一個,就站了出來!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睛,通紅,嘶吼道,“還等什麼?!既然小鬼子,把戰書都下到咱們家門口了!那咱們,就接了!”
“俺就不信了!他狗娘養的日本,能出一個神槍手!咱們中國,就出不了?!”
“俺們‘狼牙’,就跟著隊長,再去會一會他!看看到底,是誰的槍,更快!誰的命,更硬!”
“對!跟他們乾了!”
“我們不怕!”
“狼牙”的隊員們,群情激奮。
“都給老子閉嘴!”楊汝成一聲暴喝,壓下了所有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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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走到地圖前,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座,充滿了死亡氣息的,“黑龍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