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兩聲槍響,如同兩道黑色的閃電,幾乎在同一瞬間,撕裂了“斷魂崖”上空那片被硝煙和血色浸染的天幕!
山穀下,正在指揮部隊後撤的王鐵柱,隻覺得自己的左耳耳廓,猛地一燙!緊接著,一股滾燙的、黏稠的液體,便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來!
他整個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顆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去的子彈,所帶起的、那股如同死神吐息般的、灼熱的氣流!
“鐵……鐵塔哥!”
他身旁的一個年輕戰士,看著他那血流如注的耳朵,嚇得,魂飛魄散,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在他們對麵,那片被所有人,都當成了死亡禁區的、遙遠的歪脖子鬆樹的樹冠上。
一個同樣用鬆枝和白布,偽裝得天衣無縫的、黑色的身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悄無聲息地,從那幾十米高的樹頂,直挺挺地,栽了下來!
“噗通!”
一聲沉悶的、幾乎被巨大的槍炮聲所掩蓋的墜落聲,在雪地裡,響起,濺起一片,微不足道的雪霧。
然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
“打……打中了!隊長!您打中了!!”
山脊上,趙小山那雙始終死死地抵在望遠鏡上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道黑影墜落的軌跡!他那張本已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絕望,而變得一片慘白的年輕臉龐,在這一刻,瞬間,就因為極致的狂喜和不敢相信,而漲得通紅!
“那個狗娘養的!他……他從樹上掉下來了!掉下來了!!”他語無倫次地,對著身旁的楊汝成,嘶聲咆哮著!
楊汝成沒有說話。
他,依舊,死死地趴在那杆,槍口,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九七式狙擊步槍後麵,一動不動。
他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依舊,通過那冰冷的瞄準鏡,死死地,鎖定著那棵,在八百米開外,顯得有些模糊的,歪脖子鬆樹。
他,在確認。
確認,那個,他此生,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是否,真的,已經,死了。
“隊長!!”趙小山見他沒有反應,急得,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您……您還等什麼?!那個魔鬼,已經讓您給宰了!該……該我們了啊!!”
楊汝成緩緩地,將那雙早已被血絲和汗水布滿的眼睛,從瞄準鏡上挪開。
他看了一眼身旁這個,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的年輕人。
又看了一眼,山穀下,那片,依舊在槍林彈雨中,苦苦支撐的,兄弟。
他緩緩地,吐出了胸中,那口早已憋到了極限的,濁氣。
“小山。”
“到!隊長!”
“傳我的命令。”他的聲音,沙啞,卻又帶著一股,如同鋼鐵般的,冰冷和決絕。
“李大剛!陳振山!王鐵柱!”
“總攻!”
“開始!!”
……
“什麼?!隊長讓咱們,總攻?!”
正麵戰場上,王鐵柱捂著自己那血肉模糊的耳朵,聽完傳令兵的命令,那雙銅鈴般的眼睛裡,充滿了不敢相信!
“那個……那個放冷槍的魔鬼,解決了?!”
“解決了!”傳令兵的臉上,同樣是,充滿了狂喜和崇拜,“是隊長!是隊長,一槍,就把他,從八百米外的樹上,給打下來了!”
“我操他姥姥!!”
王鐵柱,在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一把,就將自己那早已被打空了子彈的步槍,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他從旁邊一個早已犧牲的兄弟手裡,抄起了一把,沾滿了血汙和泥土的,雪亮的大刀!
“弟兄們!!”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把沉重的大刀,高高地,舉過了頭頂,那如同破鑼般的嗓門,在這一刻,嘶吼得,如同驚雷!
“都他娘的聽到了嗎?!那個在背後,捅我們刀子的狗娘養的,已經讓咱們隊長,給解決了!”
“現在,就剩下,前麵這群,沒了牙的老虎了!”
“給炮手兄弟報仇!”
“給所有犧牲的弟兄們,報仇的,時候,到了!!”
“二連!都有!!”
“給老子,上刺刀!!”
“殺——!!”
“殺啊!!”
“殺光這幫狗娘養的!!”
被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和仇恨,在這一刻,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轟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