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鬆本龍一那輛掛著憲兵隊牌照的黑色轎車,如同瘋了一般,拉著淒厲的警報,從街道的儘頭,帶著一股死亡的氣息疾馳而來的時候。
“棺材巷”巷子口的餛飩攤後麵,孫大海緩緩地,將那碗早已涼透了的餛飩,連湯帶水,喝得一乾二淨。
他,將幾個早已被他用手指摩挲得溫熱的銅板,整整齊齊地,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錢,給你了。”他的聲音,沙啞,卻又帶著一絲,奇異的輕鬆,“今天晚上的餛飩,味道,不錯。”
說完,他,扛起那杆,同樣被用黑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老套筒,緩緩地,站起身。
他,對著那個,早已嚇得,麵無人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的餛飩攤老板,緩緩地,抱了抱拳。
“後會有期。”
然後,他,便如同一個,最普通的,收攤回家的老農,一步一步,消失在了那片,比棺材內部,還要更加深邃、更加充滿了殺機的,黑暗之中。
……
“吱——嘎——!!”
一聲刺耳到,足以將人耳膜撕裂的輪胎摩擦聲,在死寂的“棺材巷”裡,驟然響起!
鬆本龍一那輛,本該是全速衝向憲兵隊大樓的黑色轎車,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車頭,猛地向下一沉!緊接著,整個車身,都因為巨大的慣性,而高高地翹起,在空中,翻滾了半圈,然後,才“轟隆”一聲,四腳朝天地,狠狠地,砸在了那冰冷的、堅硬的凍土之上!
車窗玻璃,瞬間,碎裂成了無數的蛛網!
車門,被撞得,嚴重變形!
車輪,還在徒勞地,半空中,瘋狂地空轉著!
這一切,都隻發生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巷子兩側,那早已被兩個“狼牙”隊員,用儘全身力氣,死死拉直了的、從繳獲的日軍卡車上拆下來的,高強度鋼絲繩,在完成了它那致命的使命之後,“啪”的一聲,應聲而斷!
“動手!”
一聲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低喝,如同死神的宣判,從巷子口,孫大海那,如同老農般憨厚的嘴裡,緩緩吐出!
“砰!”
他手中的那杆老套筒,早已,對準了那輛,還在冒著黑煙的,側翻的轎車!
槍聲,響了!
滾燙的鐵砂,如同死神的冰雹,瞬間,就將那早已碎裂的前擋風玻璃,徹底地,轟成了一片虛無!
駕駛座上,那個還沒從劇烈的撞擊中反應過來的日本司機,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腦袋,就如同一個被重錘砸爛的西瓜,“噗”的一聲,爆了開來!
“殺!!”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巷子兩側的黑暗中,三道同樣是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從那早已選定好的位置,一躍而出!
一個,從義莊那腐朽的房梁上,如同捕食的獵鷹,悄無聲息地,一躍而下!他手中的刺刀,在昏暗的燈光下,劃出了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弧線!精準地,捅穿了副駕駛座上,那個正準備推開車門,拔槍還擊的日本便衣的,後心!
另一個,則從那堆滿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的牆角下,如同最凶狠的野狗,猛地撲出!他手中的砍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狠狠地,劈在了那早已變形的後車門上!“哐當”一聲巨響!車門,連同裡麵那個,正準備舉槍射擊的保鏢的胳膊,都被硬生生地,砍斷了!
“啊——!!”
淒厲的慘嚎,瞬間,就響徹了整個,死寂的巷弄!
“八嘎呀路!敵襲!!”
轎車的另一側,一個同樣是身手不凡的保鏢,終於反應了過來!他一腳踹開車門,連滾帶爬地,就從那如同墳墓般的車廂裡,鑽了出來!他手中的南部十四式手槍,已經上了膛!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生的希望。
而是,另一把,早已,等待多時的,冰冷的,死亡的鐮刀!
那個,始終像一張沒有重量的紙片般,緊緊地貼在院門陰影裡的“狼牙”隊員,如同最矯健的狸貓,悄無聲息地,滑到了他的身後!
“噗嗤!”
冰冷的刺刀,無聲地,從他的後心,捅了進去,又從他的前胸,透了出來!
“呃……”
那個保鏢的身體,猛地一僵。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那截,帶血的,冰冷的刀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但最終,他還是軟軟地,癱倒在了那片,冰冷的,充滿了死亡氣息的,血泊之中。
不到十息!
四個,訓練有素的,日本憲兵隊的精英保鏢,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四個,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殺神,乾淨利落地,全部,解決!
整個巷弄,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隻有,那輛側翻的轎車裡,還在不斷地,傳來著,如同野獸般的,困獸之鬥的聲響。
“砰!砰!”
兩聲槍響!
那個,被砍斷了一條胳膊的保鏢,和那個,早已沒了氣息的司機,的屍體,被從車裡,粗暴地,推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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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一個,同樣是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但身上,卻沾滿了血汙和玻璃碎片的,如同獵豹般精悍的身影,從那早已變形的車窗裡,艱難地,爬了出來!
正是,特高課課長——鬆本龍一!
他的額頭上,被碎玻璃,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順著他那張,如同毒蛇般陰冷的臉,不斷地,往下流。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
他那雙,如同蛇蠍般的眼睛,死死地,掃視著周圍那,三具,早已冰冷的,同伴的屍體,和,那四個,同樣是,渾身散發著駭人殺氣的,黑衣人。
“你們……”他的聲音,嘶啞,卻又充滿了,一種,野獸般的,狠厲,“是,‘楊瘋子’的人?”
沒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隻有,四把,從不同方向,緩緩逼近的,冰冷的,滴著血的,刀。
“很好。”鬆本龍一笑了。
他那張,本就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充滿了瘋狂和殘忍的笑容。
“我,正愁著,找不到你們這群,該死的老鼠。”
“沒想到,你們,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