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娘的讓開!讓開!醫護兵!醫護兵在哪裡?!”
“大鬆屯”那片熱火朝天的工地上,王鐵柱那如同炸雷般的咆哮聲,帶著一股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瞬間壓過了所有嘈雜的號子聲和砍伐聲!
隻見他,那如同黑鐵塔般雄壯的身軀上,扛著一個,早已是血肉模糊,不省人事的年輕民兵!那年輕民兵的右腿,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外扭曲著,森白的骨頭,甚至已經刺穿了那條破爛的褲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觸目驚心!
“怎麼回事?!”
正在另一側,指揮著陷阱組布置“絕戶套”的楊汝成,第一個,就衝了過來!他那張,始終如同萬年冰封的臉上,滿是,凝重!
“隊長!”王鐵柱通紅著雙眼,聲音,都在發抖,“是……是狗剩!他……他剛才,在山坡上,布置滾木陷阱的時候,腳下一滑……被……被一塊滾下來的石頭,給……給砸中了腿!”
“快!快去把孫大爺請來!”一旁的木匠李順,也急得,滿頭大汗!
“沒用的!”另一個,同樣是,經驗豐富的老獵戶,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老臉上,滿是,絕望和無奈,“這……這腿,是徹底廢了。骨頭都戳出來了。孫大爺那點草藥,治個頭疼腦熱還行。這種要命的傷……除非,是華佗在世,神仙下凡啊……”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年輕生命,在王鐵柱的背上,因為劇烈的疼痛和失血過多,而漸漸地,失去了,所有的氣息。
“他娘的!”王鐵柱,再也忍不住!他仰天,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無儘悲愴和憤怒的,狼嚎!
“難道,就真的,沒救了嗎?!”
就在這時。
“報告隊長!”
一個,負責在村口放哨的年輕隊員,連滾帶爬地,從外麵衝了進來,臉上,滿是,緊張和驚疑!
“山……山下來了,一隊人!說是……說是,趙政委派來的!”
“什麼?!”楊汝成的心,猛地一緊!
“帶頭的,是……是個女的!還……還背著個,畫著紅十字的箱子!說是……說是,醫生!”
“醫生?!”
這個詞,像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瞬間,就劈亮了在場所有人,那本已陷入絕望的眼睛!
“快!快讓她進來!!”楊汝成,想也不想,就嘶聲力竭地咆哮道!
……
半炷香後,當李秀梅,這個,同樣是,風塵仆仆,但眼神,卻異常堅毅的年輕姑娘,在哨兵的帶領下,走進這片,充滿了混亂和血腥的臨時“病房”時。
她,也被眼前這,充滿了原始和慘烈氣息的景象,給徹底鎮住了。
她看到,那個,名叫“狗剩”的年輕民兵,正被幾個,同樣是,手足無措的漢子,死死地,按在一張,用木板臨時拚成的“手術台”上。他的嘴裡,塞著一塊,早已被他,用牙齒,咬得稀巴爛的破布。那張,本該是,充滿了朝氣的年輕臉龐,此刻,卻因為極致的疼痛,而扭曲得,不成樣子。
而在他的旁邊,幾個,同樣是,束手無策的“土郎中”——村裡的孫老蔫和他那幾個兒子,正圍著他那條,血肉模糊的傷腿,急得,團團轉。
“不行啊……這血,根本就止不住啊!”
“再這麼流下去,這孩子,不等腿爛了,就先沒命了!”
“都讓開!”
一聲清脆,卻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的嬌喝,如同驚雷,瞬間,就壓下了所有的嘈雜!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隻見一個,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灰色舊軍裝,梳著兩條烏黑油亮的大辮子,看起來,文弱秀氣,但眼神,卻如同兩把出鞘的手術刀般,冰冷而又銳利的年輕姑娘,正背著一個,畫著紅十字的醫藥箱,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你……你是……”孫老蔫,看著眼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黃毛丫頭”,有些發懵。
“我是醫生。”李秀梅沒有絲毫的廢話,她,將那沉重的醫藥箱,往地上一放,聲音,冷靜而又專業,“現在,這裡,由我接管!”
“所有人,都出去!隻留下,兩個,力氣最大的!”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在場的那些,平日裡,一個個,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關東漢子,竟被她這股,強大的氣場,給徹底鎮住了!他們,下意識地,就向後退去。
“你!還有你!”李秀梅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如同黑鐵塔般的王鐵柱,和,那個,同樣是,身材魁梧的陳振山的身上,“你們兩個,留下!按住他!絕不能,讓他亂動!”
“是!”王鐵柱和陳振山,也如同著了魔一般,想也不想,就一個立正!
“剪刀!熱水!還有,最烈的酒!”李秀梅,一邊飛快地,從醫藥箱裡,拿出,一排排,閃著寒光的,手術器械,一邊,頭也不回地,對著門外那些,同樣是,看得,目瞪口呆的婦人們,下達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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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就緒。
“都按緊了!”
李秀梅,拿起一把,雪亮的手術剪,“哢嚓”一聲,就將狗剩那條,早已被鮮血和泥土,浸透了的褲腿,徹底剪開!
露出了裡麵,那,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的,猙獰的傷口!
“嘶——”
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李秀梅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