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狙擊手……”他的聲音，都在發抖。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佐佐木中尉，會死得，那麼快，那麼乾脆了。
“快！快！隱蔽！！”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指揮官的榮耀了！他，像一隻，被老鷹盯上了的兔子，連滾帶爬地，就想往身後的掩體裡，鑽！
但是，已經晚了。
“砰！”
又一聲，槍響！
如同，死神的，喪鐘！
……
“乾掉了！隊長！又一個！”
山脊上，趙小山的聲音，充滿了，抑製不住的興奮！
“少廢話！”楊汝成的聲音，如同，萬年玄冰，“下一個！”
他，就像一個，最高效，也最冷酷的，屠夫！
他，手中的那杆九七式狙擊步槍，每一次，怒吼，都會帶走，一個，對他的兄弟們，威脅最大的，敵人！
機槍手！
擲彈筒手！
指揮官！
任何一個，敢於露頭的，有價值的目標，都無法，逃脫他那，如同死神之眼般的，鎖定！
戰鬥的天平，仿佛，在這一刻，又奇跡般地，向著，人數，和裝備，都處於絕對劣勢的，抗聯一方，傾斜了！
然而，戰爭，終究不是，一個人的，遊戲。
楊汝成，可以，用他那，神一般的槍法，壓製住敵人所有的重火力點，和，指揮係統。
但是，他，卻無法，阻擋那，如同潮水般，悍不畏死的，源源不斷地，湧上來的，普通的，日本士兵！
“隊長！不行了！東邊的口子，快頂不住了！”
“隊長！西邊也上來了！”
“隊長！我們的傷亡，太大了！弟兄們……弟兄們快要，殺不動了！”
一聲聲，充滿了絕望和悲愴的嘶吼，不斷地，從那片，早已被鮮血和屍體，堆滿的陣地上，傳來！
楊汝成，通過那，同樣是被鮮血和硝煙，染紅了的瞄準鏡，可以清晰地看到。
王鐵柱，那個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身上，早已是，傷痕累累！他的左臂，被刺刀，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他的後背，更是，被一塊彈片，削去了一大塊血肉！
但是，他，卻依舊，像一尊，不可戰勝的戰神，死死地，堵在陣地的最前方！
他手中的那把大刀，早已，卷了刃！
但是，他，卻依舊，在用他那，如同鋼鐵澆築般的身體，為身後的兄弟們，築起，一道，不可逾越的，血肉長城！
他看到，孫大海，那個，始終如同磐石般沉穩的老兵，為了掩護一個，剛剛入伍的新兵，被三個，從側麵，包抄上來的日本兵，用刺刀，捅穿了小腹！
他看到，虎子，那個，本該是在家裡，孝敬爹娘的年輕人，在砍倒了最後一個敵人之後，也終於，力竭地，倒在了那片，冰冷的，血泊之中！
他看到，一個又一個，熟悉，卻又，正在，變得，冰冷的臉……
“撤……”
楊汝成的嘴唇，哆嗦著，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他，這輩子，最不想說的，字。
“隊長？！”趙小山，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我讓你，傳我的命令！”楊汝成的聲音，嘶啞得，如同，杜鵑啼血！
“讓所有的人，立刻，馬上，向後山的地窖，撤退！！”
“這是，命令！！”
“是……”
……
“什麼？！撤退？！”
陣地上，王鐵柱，一把，就將那個，前來傳令的通訊兵，提了起來！
“你他娘的，是不是傳錯話了？！現在撤？！我們，要是撤了！那我們，死在這裡的，幾十個兄弟，怎麼辦？！他們，就白死了嗎？！”
“鐵……鐵塔哥……是……是隊長的命令……”
“我不撤！”王鐵柱紅著眼睛，嘶吼道，“今天，俺王鐵柱，就死在這裡！也絕不，後退一步！”
“鐵柱！執行命令！”
就在這時，一個，同樣是，渾身是血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從他的身後，走了過來！
是，一營長，陳振山！
“你，要是現在不撤！”他，指著那，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來的，日本兵，“那我們，所有的人，就都得，死在這裡！給他們，陪葬！”
“你，想讓我們，所有兄弟的血，都白流嗎？！”
“我……”王鐵柱，呆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一張張，同樣是，充滿了悲痛和不甘的臉。
又看了看，那，早已，是，屍橫遍野的，人間地獄。
他，緩緩地，鬆開了手。
“撤……”
他，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比死，還要難受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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