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
當楊汝成那嘶啞、卻又充滿了決絕的咆哮,在“望風坡”這片早已被鮮血和炮火徹底染紅的人間地獄裡響起時,王鐵柱,這個如同黑鐵塔般的漢子,終於,從那股,悍不畏死的瘋狂中,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僅剩的,不到十個,同樣是,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兄弟。
又看了一眼,山下那,如同潮水般,依舊在源源不斷地,向上湧來的,黃黑色的,死亡洪流。
他,知道。
這場仗,他們,已經,打不下去了。
“走!!”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將那把,早已卷了刃,沾滿了敵人鮮血和腦漿的大刀,從一個,早已沒了氣息的日本兵的胸口,拔了出來!
“都他娘的,給老子,活著,滾回去!!”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的咆哮,第一個,轉過身,用自己那,如同山嶽般厚實的後背,為身後那些,同樣是,早已力竭的兄弟們,擋住了那,致命的,彈雨!
……
半個時辰後,當山田信雄,在親衛隊的簇擁下,終於,踏上這片,讓他,付出了,近乎於一個中隊傷亡的慘重代價的,山頂陣地時。
迎接他的,不是,勝利的歡呼。
也不是,敵人那,充滿了不甘和仇恨的屍體。
而是一片,死寂。
一片,除了,那,還在“呼呼”作響的,凜冽的寒風,和,那,幾十具,同樣是,死不瞑目的,帝國勇士的屍骸之外,連一個,活著的,喘氣的活物,都沒有的,死寂。
“人呢?!”他那張,本就陰鷙的臉上,瞬間,就布滿了,猙獰的殺意!他一把,就揪住了身旁那個,同樣是,一臉驚疑的少佐參謀的衣領,聲嘶力竭地咆哮道,“我問你!那群該死的老鼠呢?!他們,都飛了嗎?!”
“閣……閣下……”那少佐參謀,被他那,如同惡鬼般的模樣,嚇得,渾身,都在發抖,“剛……剛才,他們,還在這裡,跟我們,打……打白刃戰……就……就一轉眼的功夫,他們,就……就不見了……”
“不見了?!”山田,笑了。
他,像看一群,天底下最可笑的蠢貨一樣,看著眼前這群,同樣是,滿臉困惑和茫然的“精英”們。
“一群,長了腿的活人,就在你們,上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見了?!”
“你們,是在跟我,講神話故事嗎?!”
“報告大佐閣下!”就在這時,一個負責追蹤的偵察兵,連滾帶爬地,從陣地的另一側,衝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慌和不敢相信!“我們……我們在後山那條通往‘龍脊山’的小路上,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他們,在路上,布滿了,我們,從未見過的,詭異的陷阱!我們……我們的工兵小隊,剛……剛一靠近,就……就折損了,一半的人!那……那條路,根本,就過不去啊!”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山田,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一腳,將那個,前來報信的偵察兵,踹翻在地!
他,看著那片,同樣是,充滿了未知與死亡氣息的,茫茫林海。
他,知道。
他又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他,雖然,占領了這片陣地。
但是,那個,他,最想抓住的,人。
那個,讓他,寢食難安的,魔鬼。
又一次,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給我,搜!”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聲音,如同,萬年玄冰,“就算是,把這片林子,給我,燒成白地!也要把他們,給我,從他們的老鼠洞裡,挖出來!”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