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人,走中間。”
“我,去給你們,當誘餌。”
當楊汝成那如同萬年玄冰般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在這片充滿了死亡和絕望氣息的山洞裡緩緩響起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徹底凝固了。
剛剛才因為孫大海那番話而重新燃起一絲希望之火的幸存者們,都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狠狠地劈中了天靈蓋!
他們,隻是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身材並不算高大,但背影,卻如同山嶽般沉穩的男人。
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不行!!”
一營長陳振山,第一個,就從那,極致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他,猛地,上前一步,那隻,僅存的獨臂,死死地,抓住了楊汝成的胳膊!
“楊隊長!你……你瘋了嗎?!”他,那雙,同樣是,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楊汝成,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不敢相信,而變得,又尖又細!“你,是咱們這支隊伍的魂!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下了!那我們,跟一群沒頭的蒼蠅,有什麼區彆?!”
“是啊,隊長!”趙小山,也連滾帶爬地,衝了上來!他,那張,本是充滿了智慧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恐懼!“這個辦法,不行!絕對不行!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絕不能,讓您,一個人,去送死!”
“送死?”楊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了自嘲的弧度。
他,緩緩地,轉過身,那雙,如同古井般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緩緩地,從在場每一個,同樣是,滿臉悲愴和決絕的兄弟臉上一一掃過。
“你們,以為,我們現在,還有彆的選擇嗎?”
“……”
整個,山洞,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問你們,”楊汝成的聲音,依舊是那副,平靜得,有些可怕的模樣,“山田,那個老鬼子,他,最想殺的人,是誰?”
“是……是您。”
“很好。”楊汝成點了點頭,“那,隻要,我,還在這片林子裡。他,那張,天羅地網,就絕不會,收起來。”
“我們,誰也,跑不了。”
“但是,”他的話鋒,猛地一轉,那雙,本已黯淡下去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卻又,無比堅定的,火苗,“如果,我,能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呢?”
“如果,我,能讓他,把他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一個,錯誤的方向上呢?”
“那你們,”他,看著陳振山,看著孫大海,看著在場的所有幸存者,“是不是,就有了,一線,生機?”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他們,知道。
楊汝成說的,是實話。
是,最殘酷,也最真實的,實話。
“可是……”陳振山,還是不甘心,“那……那也太險了!您,一個人……”
“我,一個人,目標最小。”楊汝成的聲音,不容置疑,“我,一個人,也最容易,脫身。”
“你們,忘了,我是誰了嗎?”
他,緩緩地,將那把,冰冷的剝皮小刀,從腰間,抽了出來。
“我,是獵人。”
“這片林子,”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與生俱來的,王者的霸氣,“是我的,天下。”
“……”
“都彆他娘的,跟個娘們似的,在這裡,婆婆媽媽了!”
就在這時,一個,同樣是,沙啞,卻又充滿了,絕對信任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孫大海。
他,緩緩地,從那,同樣是,冰冷的雪地裡,站起了身。他,將那杆,同樣是,冰冷的老套筒,重新,扛在了肩上。
“隊長,說的,沒錯。”他,看著那些,同樣是,滿臉掙紮的兄弟,緩緩地說道,“我們,是兵。兵,就要,服從命令。”
“更何況,”他,看了一眼,那個,同樣是,眼神堅毅的楊汝成,那雙,渾濁的老眼裡,閃過了一絲,發自內心的,敬佩,“我們,要相信,我們的隊長。”
“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更懂得,怎麼,在這片,該死的林子裡,活下去。”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他,第一個,就轉過身,走到了那堆,早已被分好的,少得可憐的“補給”前,拿起了,那份,本該是,屬於他們“西路軍”的,家當。
“隊長,”他,對著楊汝成,緩緩地,抱了抱拳,“您,多保重。”
“我們,”
“‘龍脊山’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