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
趙小山那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的嘶吼，如同最尖銳的冰錐，狠狠地紮進了楊汝成那早已被震天的炮火和喊殺聲，震得有些麻木的耳膜裡！
“黑子哥他……他……他被埋在裡麵了！！”
楊汝成那雙，始終如同古井般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猛地一縮！
他，緩緩地，將那杆，冰冷的九七式狙擊步槍，從那，同樣是，殘破不堪的斷壁上，拿了下來。
他，沒有回頭。
他，隻是，用那，同樣是，沙啞得，如同兩塊生了鏽的鐵片在摩擦的聲音，緩緩地開口。
“你，留在這裡。”
“你，是我的眼睛。”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這裡，一步。”
“隊……隊長……”趙小山，呆住了，“您……您要去哪兒？！”
“去，”楊汝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了瘋狂的弧度，“把咱們的‘拳頭’，從石頭堆裡，刨出來。”
說完，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他，將那杆，沉重的狙擊步槍，往那，同樣是，滿是塵土和血汙的趙小山懷裡，一塞！
然後，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了的，下山猛虎！從那，幾十米高的指揮部廢墟上，一躍而下！
“轟——！！”
一聲巨響！
他那，如同山嶽般沉穩的身軀，重重地，砸在了那，同樣是，早已被鮮血和硝煙，浸透了的土地上！濺起了，漫天的，冰冷的雪霧！
“都他娘的，給老子，滾開！！”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的咆哮！
他，從地上，那具，早已沒了氣息的日軍屍體旁，抄起了一挺，同樣是，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歪把子機槍！
“噠噠噠噠噠——！！”
刺耳的、如同死神咆哮般的怒吼，瞬間，就從他的手中，噴湧而出！
一條，由滾燙的子彈組成的火鞭，如同，天神之怒，狠狠地，抽向了那群，正如同潮水般，從東邊那，同樣是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缺口的陣地上，瘋狂湧來的，日本兵！
“啊——！！”
“隱蔽！快隱蔽！！”
“是……是‘楊瘋子’！他……他衝下來了！！”
衝在最前麵的十幾個日本兵，連慘叫都沒能發出一聲，當場，就被那，突如其來的，密集的彈雨，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篩子！
“殺！！”
楊汝成，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就那麼，一個人，一杆槍！
如同一尊，不可戰勝的，殺戮魔神！
義無反顧地，迎著那，數倍於己的，武裝到了牙齒的，敵人，發起了，決死的，反衝鋒！
……
“是……是楊隊長！！”
“隊長，衝下來了！！”
“弟兄們！！”
孫大海，這個，同樣是，早已是，彈儘糧絕，正帶著，那，三百多名，同樣是，早已被嚇破了膽的新兵，準備，進行，最後的，白刃戰的老兵，在看到那，如同天神下凡般，不可一世的身影時！
他，那雙，本已渾濁的老眼裡，瞬間，就爆發出了一團，駭人的，充滿了劫後餘生和無儘崇拜的精光！
“都他娘的，還愣著乾什麼？！”他，一把，就將自己那杆，同樣是，早已沒有了子彈的老套筒，狠狠地，砸在了一個，同樣是，嚇得，癱倒在地的年輕新兵的腦袋上！
“連你們的隊長，都他娘的，敢一個人，衝上去！你們，這群，帶把的爺們！難道，就隻敢，躲在後麵，當縮頭烏龜嗎？！”
“我告訴你們！！”他，緩緩地，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同樣是，雪亮的，沾滿了血汙的刺刀！
“今天，咱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衝鋒的路上！！”
“都給老子，拿上你們的家夥！”
“跟著我！”
“殺——！！”
“殺啊！！”
“殺光這幫狗娘養的！！”
壓抑了許久的，對死亡的恐懼，和，那，同樣是，早已被點燃了的，對侵略者的刻骨仇恨，在這一刻，如同，火山噴發一般，轟然爆發！
三百多名，本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勞工新兵，在這一刻，都仿佛，被注入了，不屈的軍魂！
他們，如同，三百多頭，被徹底激怒了的雄獅！
揮舞著，手中那，五花八門的，簡陋的武器！
義無反顧地，跟在孫大海的身後，朝著那，同樣是，早已是，屍橫遍野的正麵戰場，席卷而去！
……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