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第二聲狙擊槍響如同死神的喪鐘,精準地穿透了那個日軍軍曹的鋼盔!他剛剛才連滾帶爬地躲到垛牆後麵!
“當——!”
一聲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子彈強大的動能帶著那頂沾滿血汙和硝煙的鋼盔,在空中翻滾了幾圈,“哐當”一聲掉落在城牆內側!
而那個本該躲在垛牆後麵的軍曹,如同被瞬間抽掉了所有靈魂的雕像,僵在原地!
他難以置信地伸出早已凍得沒有知覺的粗糙大手,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還在冒著縷縷青煙的腦袋。
他沒死。
但是,他卻比死了還要更加恐懼!
他知道,剛才那一槍不是打偏了。
而是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魔鬼,在用一種他所能理解的、最殘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告訴他——
我,想什麼時候取你的命,就什麼時候取。
“啊——!!”
他那根早已被恐懼繃到了極限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斷了!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極致恐懼的嘶吼!他甚至連自己手中的步槍都忘了拿!像一頭被徹底嚇破了膽的野狗,連滾帶爬地就朝著城牆下麵的樓梯滾了下去!
“救命啊!!‘楊瘋子’!是‘楊瘋子’!!他回來了!!”
“轟——!!”
這聲充滿了絕望和恐懼的嘶吼,如同一顆被引爆的重磅炸彈!瞬間就將整個戒備森嚴,卻也同樣死氣沉沉的撫鬆縣城徹底炸醒了!
“嗚——!嗚——!!”
淒厲的、令人心悸的警報聲,如同惡鬼的哭嚎,驟然響徹了整個漆黑的夜空!
“敵襲!!敵襲!!”
“‘楊瘋子’!是‘楊瘋子’在攻城!!”
“快!快!機槍手!探照燈!給老子把那個該死的亂墳崗照亮!!”
一時間,整個撫鬆縣城的城牆上都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巨大混亂和恐慌之中!
無數的日本兵和偽滿軍,如同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從那冰冷的營房裡蜂擁而出!
他們手忙腳亂地衝上城牆!
十幾盞如同死神之眼般的探照燈“唰”的一下全部亮了起來!那一道道慘白刺眼的光柱,如同十幾把鋒利無比的手術刀,死死地釘在了城外那片充滿了死亡和不祥氣息的亂墳崗上!
“噠噠噠噠噠——!!”
“砰!砰砰!”
十幾挺歪把子機槍和九二式重機槍也在第一時間噴出了憤怒的火舌!
無數的子彈如同死神的冰雹,鋪天蓋地地朝著那片在他們看來隱藏著那個魔鬼般身影的黑暗中傾瀉而去!
然而,那裡,除了幾塊早已被風雪侵蝕得麵目全非的墓碑,和那在寒風中搖曳的枯草。
什麼都沒有。
……
“八嘎呀路!!”
日軍守備司令部裡,山田信雄才剛剛從那充滿了“鄭板橋”的美夢中被驚醒。當他聽到了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槍炮聲和那一聲聲充滿了恐懼的報告之後,他那張本就陰鷙的臉上瞬間就布滿了不敢相信和極致的憤怒!
“納尼?!‘楊瘋子’?!他回來了?!”他一把就揪住了那個前來報信的通訊兵的衣領,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一個人?!他一個人,就敢來攻打我戒備森嚴的撫鬆縣城?!”
“哈……哈伊!”那通訊兵帶著哭腔喊道,“剛……剛才,城牆上的哨兵,被他一槍,就給……就給……”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山田猛地將那個早已嚇傻了的通訊兵推倒在地!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了的雄獅,在他的辦公室裡來回地踱著步!
“他不是在攻城!”良久,他才緩緩停下了腳步,那雙充滿了瘋狂和怨毒的眼睛裡閃爍著駭人的精光!
“他是在挑釁!”
“他是在用這種最愚蠢、也最狂妄的方式告訴我,”
“他,那個該死的‘災星’,”
“又回來了!”
“很好。”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殘忍的弧度,“既然他這麼想死。”
“那我就成全他!”
“傳我的命令!!”他猛地回頭,對著身後那同樣一臉驚疑的少佐參謀,聲嘶力竭地咆哮道!
“立刻!集結‘特彆行動隊’!和第一中隊!所有的帝國勇士!”
“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法子!就算是把那片亂墳崗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該死的‘楊瘋子’,給我從他的老鼠洞裡挖出來!”
“我,要親手,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哈伊!!”
……
半個時辰後,當那支由近百名武裝到了牙齒,甚至還牽著十幾條東洋狼犬的精銳部隊,如同一股黑色的鐵流,從緩緩打開的城門口湧出來時。
亂墳崗的深處,那座早已被廢棄的破舊土地廟裡。
楊汝成緩緩地將那杆滾燙的九七式狙擊步槍,從布滿了裂紋的窗戶上拿了下來。
他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