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奔抗聯去!!”
當如同星星之火般的“號外”傳單飄滿撫鬆縣乃至整個南滿地區的每一個角落時,那早已被山田信雄血腥“三光”政策壓迫得即將窒息的黑土地,終於被徹底點燃了!
“他娘的!橫豎都是一死!老子,也不當這亡國奴了!”
“走!上山!找‘楊瘋子’去!”
“聽說,‘鐵血嶺’現在天天吃肉,頓頓有白麵!比他娘的在城裡當順民還舒坦!”
“舒坦個屁!老子是去殺鬼子的!”
一時間,無數被逼上了絕路的關東漢子,不管家裡是有血海深仇的獵戶,還是被搶光了最後一口糧食的農民,甚至是那些不願再給日本人當狗的偽滿軍逃兵,都如同百川歸海一般,朝著那在傳說中早已被神化了的“鐵血嶺”蜂擁而來!
短短不到半個月,“鐵血嶺”,這個本是由楊汝成那不到四十名殘兵敗將建立起來的小小“狼窩”,竟奇跡般地發展成一個擁有近兩千人馬、上千杆槍的真正意義上的抗日根據地!
……
“都他娘的,給老子把腰杆挺直了!拿出點爺們的樣子!”
在“鐵血嶺”那被擴建了十幾倍的巨大訓練場上,王二——這個如今名正言順的“狼牙”副隊長兼總教官的黑鐵塔——正揮舞著一根繳獲來的日軍皮鞭,在那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頭的“新兵”蛋子麵前嘶聲力竭地咆哮著!
“你們以為,進了‘鐵血嶺’,就是進了保險箱了嗎?!”
“我告訴你們!錯!!”
“你們,才剛剛從一個狼窩,跳進了另一個虎口!”
“在這裡,”他用那充滿了煞氣的獨眼,狠狠瞪著眼前這群麵黃肌瘦、但眼神裡卻充滿了對“楊瘋子”狂熱崇拜的“烏合之眾”!
“想吃肉,可以!”
“想喝酒,也行!”
“但是,”他的聲音陡然變冷,“你們,得先給老子學會,怎麼殺人!”
“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
“從今天起!”他指著那些插滿了雪亮刺刀的訓練器械,“你們每一個人,都得給老子把皮繃緊了!”
“誰要是敢在訓練的時候給老子偷懶耍滑!”
“老子,就親手把他,從這‘鐵血嶺’上扔下去!”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震天的嘶吼,在山穀間久久回蕩。
……
“他娘的……這……這可咋辦啊?”
指揮部裡,被楊汝成“破格提拔”為後勤總管的勞工領袖黑子,正對著那堆積如山的賬本急得抓耳撓腮。
“隊長,政委,”他看著一臉凝重的楊汝成和趙小山,黝黑的臉上滿是苦澀和無奈,“咱們上次從‘三道溝’搶回來的那點家當看著是不少,可也架不住這麼多人張嘴吃飯啊!”
“兩千多口子人!一人一天,就算隻吃半斤苞米麵,那……那也是上千斤啊!”
“咱們的糧倉,都快見底了!”
“不光是糧食。”一旁被任命為“衛生部部長”的紅梅也冷冷接過了話茬。她那本是清秀的臉上此刻也布滿了愁雲。
“我們從‘北山’繳獲回來的那批藥品,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現在,光是每天因為訓練而受傷的戰士,就有幾十個!更彆提那些本就身負重傷的傷員,和那些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染上了各種疾病的老弱婦孺!”
“我們的消炎藥和紗布,都已經快要用光了。”
“再這麼下去,不出十天,”她的聲音變得無比沉重,“弟兄們,就得重新回到那種,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傷口活活爛死的絕境!”
“……”
整個指揮部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勝利的喜悅和隊伍壯大的狂喜,在這一刻,被更加冰冷也更加殘酷的現實擊得粉碎。
“陳營長,大海哥。”
良久,楊汝成緩緩抬起頭,那雙如同古井般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睛,緩緩從一臉凝重的陳振山和孫大海臉上掃過。
“你們,怎麼看?”
“還能怎麼辦?”陳振山,這個隻剩下了一條胳膊的漢子,慘笑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糧食,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