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光複與肅宗皇帝的移駕扶風,如同一場席卷天下的政治風暴,重新繪製了大唐的權力版圖。杜豐憑借不世軍功與強勢手腕,已然成為這片瘡痍大地上最有權勢的人物,沒有之一。然而,權力的巔峰往往伴隨著最劇烈的暗流,舊秩序的回潮與新貴的崛起,在長安與扶風這兩大中心,展開了無聲卻激烈的碰撞。
扶風行在:朝堂博弈,暗流擊石
肅宗皇帝暫居的扶風舊宮,雖不及長安太極宮恢弘,卻已成為事實上的政治中心。每日朝會,氣氛都顯得格外微妙。杜豐雖遠在長安處置軍務善後,但其影響力無處不在。以蘇瑾、柳明瀾雖無正式朝職,但其通過經濟施加的影響不容小覷)為代表的杜豐係官員,開始依據此前獲得的授權,雷厲風行地推行各項善後政策,其效率之高、手段之果決,令許多隨駕的舊臣感到不適與威脅。
這一日朝會,矛盾終於爆發。
一位出身清河崔氏、素以清流自居的老禦史,出班彈劾杜豐“權柄過重,逾越人臣之份”,具體指斥其“私相授受,以蘇瑾為京兆尹,柳氏一商賈女流竟乾預朝政經濟,更兼整編降軍,儘收其眾,其心叵測!”此言一出,不少對杜豐崛起心存忌憚或利益受損的舊臣紛紛附和,一時間,朝堂之上頗有群起攻訐之勢。
端坐龍椅的肅宗,麵色陰沉。他何嘗不知杜豐權勢熏天?但眼下局勢,離不開杜豐的軍隊穩定秩序,離不開蜀中的財貨支撐重建,更離不開杜豐的威望震懾四方。他心中憋悶,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肅宗準備和稀泥安撫雙方時,新任兵部侍郎由杜豐舉薦)出列,聲音洪亮,逐條駁斥:
“蘇瑾署理京兆,乃因長安百廢待興,需乾練能臣!蘇瑾隨杜相平定北疆,安撫蜀中,政績卓著,京兆尹一職,非其莫屬!柳娘子統籌興業社,於平叛期間保障軍需,功在社稷,如今長安物資匱乏,物價飛騰,正需其手段平準市價,何來乾預朝政之說?至於整編降軍,汰弱留強,乃是為了增強王師戰力,以應對河北史思明,難不成要放任數萬降卒成為地方隱患,或資敵複叛嗎?”
他言辭犀利,邏輯嚴密,更關鍵的是,每一句都站在“為國為民”的製高點上,將那些空泛的指責駁得體無完膚。最後,他更是反問那位老禦史:“如今國事維艱,正需上下同心,共克時艱。不知老大人於此危急存亡之秋,是願看到長安秩序井然、百姓安居,還是樂見政令不行、民生凋敝?”
老禦史被問得麵紅耳赤,啞口無言。支持杜豐的官員趁機紛紛發言,強調當前穩定壓倒一切,杜相所為皆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權宜之計,更是為了大唐中興。
肅宗看著台下涇渭分明的兩派,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他知道,杜豐的勢力已經深深植根於帝國的軍政體係之中,絕非幾句清流空議所能動搖。他最終隻能各打五十大板,申飭了那位老禦史“不識大體”,同時也“提醒”杜豐係官員要“謹守臣節,勿負朕望”,草草結束了這場風波。
然而,經此一役,朝堂上下都清楚地看到,屬於杜豐的時代,已經不可阻擋地到來了。舊的世家清流,若不能適應新的格局,必將被無情地邊緣化。
長安:砥柱定策,布局未來
長安尚書省衙署內,杜豐對扶風朝堂上的風波早已通過密報知曉詳情。他並未動怒,隻是嘴角泛起一絲冷嘲。
“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他對肅宗那和稀泥的處置更是不置可否。他關注的,是更實際的問題。
蘇瑾與柳明瀾聯袂而來,向他彙報長安恢複情況及後續計劃。
“主公,城內秩序已基本穩定,流民初步安置,屍骸也已清理完畢。隻是府庫空虛,叛軍撤離前又大肆破壞,重建所需錢糧巨大。”蘇瑾稟報道。
柳明瀾接口:“興業社已調集首批錢糧物資入城,平抑了物價,但長安人口眾多,消耗甚巨。蜀中雖能支撐,然長此以往,亦非良策。需儘快恢複關中生產,開通商路。”
杜豐沉吟片刻,決斷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以京兆府名義,發布《勸耕令》,招募流民返鄉,官府貸給種子、農具,免除今明兩年賦稅。同時,鼓勵興業社及各地商賈前來長安貿易,給予稅賦優惠。軍械工坊、官營織造等,也要儘快恢複,可招募原有工匠,優給工錢。”
他看向柳明瀾:“明瀾,關中的經濟恢複,你要多費心。不僅要‘輸血’,更要助其‘造血’。”
柳明瀾盈盈一禮:“妾身明白,已著手規劃。”
“另外,”杜豐目光轉向蘇瑾,“整編降軍之事,需加快進度。挑選精壯、背景相對清白者,打散編入各營,以老帶新。其餘老弱,發放路費,遣散歸農,或編入地方團練,維持治安。務必在陛下還京之前,初步完成此事。”
蘇瑾肅然應諾。他們都清楚,手中掌握的這支經過血火洗禮、且不斷壯大的軍隊,才是應對一切變局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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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院深處:星火礪刃,暗影重生
幽靜彆院內,淩素雪的恢複速度超出了醫官的預料。或許是那股堅韌的意誌力,或許是杜豐提供的藥材確實珍貴,她已能下床緩慢行走,左臂雖然依舊不便,但傷口正在愈合。
她沒有沉溺於休養。在能夠活動的第一時間,她便開始重新梳理“察事司”的工作。長安光複,並不意味著威脅的消失,恰恰相反,更複雜的局麵意味著更需要精準的情報。
杜豐前來探望時,她正對著一張簡陋的長安地圖出神,上麵標注著一些新的符號。
“看來,你閒不住。”杜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淩素雪抬起頭,神色平靜:“躺久了,骨頭會生鏽。”她指了指地圖,“叛軍雖潰,但其殘餘眼線、朝廷其他勢力的暗樁,乃至……可能對主公有異心者,並未完全清除。長安水深,需重新摸清。”
杜豐走到她身邊,看著地圖上那些隻有他們自己才懂的標記,點了點頭:“這正是我需要你做的。陛下還京在即,朝中各方勢力也將隨之湧入長安。明處的敵人好對付,暗處的冷箭才防不勝防。‘察事司’不僅要對外,也要對內。我要知道,在這座城裡,誰是真朋友,誰是牆頭草,誰……包藏禍心。”
他的話語帶著一絲冰冷的殺意。淩素雪立刻領會,這是要她建立起對長安乃至即將到來的朝廷官員的監控網絡。
“屬下明白。”她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察事司’會像之前滲透叛軍一樣,融入新的長安。”
“你的身體……”杜豐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色,微微蹙眉。
“無妨。”淩素雪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初,“一點小傷,不影響握劍,也不影響……看人。”
杜豐看著她眼中那熟悉的光芒,知道那個在黑暗中行走、於無聲處聽驚雷的淩素雪,已經回來了。他不再多言,隻是道:“需要什麼,直接找柳明瀾或蘇瑾。人手若不足,可從新整編的軍中挑選可靠機靈者,由你訓練。”
他沒有再多待,囑咐她保重身體後便離開了。淩素雪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緩緩抬起尚有些無力的左手,試圖做出一個握劍的動作。指尖微微顫抖,但她眼神中的意誌卻毫不動搖。
星火未滅,曆經劫波,其鋒更利。她將再次融入陰影,成為杜豐手中那柄最隱秘、也最致命的匕首,為他掃清前路上一切可見與不可見的障礙。長安的棋盤越來越大,而執棋者與最重要的暗子,都已就位。新的風暴,正在看似平靜的水麵下,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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