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秀敏不是蠢人。能在亂世活下來,還能用乳汁救下當時還是吳王的朱元璋的女人,她有著超乎常人的堅韌和敏銳。
她聽著朱元璋那番“肺腑之言”,看著周圍大臣的反應,心裡已然明鏡似的。皇帝這是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丈夫的死,必須定性為“自殺”,而不是“被皇帝親手砸死”。隻有這樣,才能最快地平息風波,穩住朝局,也……才有可能保住她,甚至保住胡家其他人。
她立刻順勢而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明明是一品誥命夫人,此刻卻自謙到了塵埃裡,聲音哽咽卻清晰:
“民女……多謝陛下如此信任惟庸!陛下明鑒萬裡!這些年,要說老胡他居功自傲,行事有些狂悖,那是真的,民女也不敢替他遮掩。但他對陛下、對大明的一片赤膽忠心,天地可鑒!絕無半分反心!這一點,民女……民女願以性命作保!”
她這番話,說得極有水平。既承認了胡惟庸的一些“小毛病”,坐實了皇帝給的台階,又死死咬定了“沒有反心”這個核心,把自己放在了感恩和作證的位置上。
一旁的馬皇後見狀,心中暗歎一聲,知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她上前一步,溫柔地扶起戴秀敏,聲音慈和卻帶著定調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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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何必如此自稱?你是一品誥命,更是陛下的恩人。當年若非你用……用乳汁救了重八一命,焉有今日之大明?這份恩情,我們夫婦從未敢忘。你放心,即便……即便老胡真有什麼,也必是他一人之過,斷不會牽連於你。”
馬皇後的話,等於是在朱元璋的定性上,又加了一道保險,明確保下了戴秀敏。
朱元璋順勢點頭,做出了安排:“李先生李善長),宋先生宋濂),老胡的後事,就勞煩二位,按公爵的規格親自操辦。等他出殯那日,咱……要親自去送送他,送送咱這位‘忠臣’!”
說完這個,他卻絕口不提那兩道免死金牌,也沒有對戴秀敏有任何額外的封賞安撫,隻是對馬皇後示意了一下。馬皇後會意,親自攙扶著腳步虛浮的戴秀敏,慢慢走向偏殿休息。
經過丈夫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和那攤刺目的血跡時,戴秀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但她死死咬著牙,目光直視前方,甚至不敢低頭看一眼,任由馬皇後將她攙了過去。
處理完胡惟庸的“身後名”,朱元璋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掃過底下噤若寒蟬的文武百官。
“中書省,不可一日無主。”他聲音恢複了往常的冷硬,“李先生李善長)年事已高,不好再讓他勞心勞力,回來當這個丞相了。”
他的目光在勳貴班列裡掃視,最後落在了徐達身上。
“天德啊,”朱元璋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點難得的隨意,“要不,你回來繼續當這個左丞相?”
徐達渾身一個激靈,差點沒跳起來。這哪裡是肥差,這分明是架在火爐上烤啊!胡惟庸的血還沒乾呢!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第一時間,用最堅決的態度推辭:
“臣乾不了!上位!您就彆拿臣開玩笑了!臣就是個帶兵打仗的粗人,哪懂中書省那些事兒?乾不了乾不了!”
朱元璋似乎根本沒指望他答應,甚至好像沒聽見他這句推辭,目光已經移開,像是自言自語般隨口道:
“那就……把汪廣洋從廣東召回來,讓他擔任左丞相。”
“右丞相嘛……咱再想想。”
“其他人……”他接連點了幾個二三品文官的名字,“你,你....擔任左丞;你,你,還有你擔任右丞;還有你們幾個,分彆擔任參知政事、平章政事……”
他一口氣任命了好幾個人,完全違背了《大明會典》裡對中書省官員員額的明確規定。一下子,中書省的主要職位幾乎全都超編任命,塞滿了人。
底下的大臣們心裡飛快地盤算著。陛下這是想乾嘛?通過增加官員,把每個人的權力拆散、縮小,互相牽製?還是說……經曆了胡惟庸這事,他怕了?怕再把太子累出個好歹,所以不敢裁撤中書省,反而要用更多人來分擔政務?
誰也猜不透朱元璋的真正心思。但至少,眼前這一關,看似是過去了。隻是那濃重的血腥味和天幕投下的巨大陰影,依舊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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