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那個叫朱及第的主播還在那喋喋不休,語氣裡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輕鬆,卻像重錘一樣砸在奉天殿前每個人的心上。
“咱接著說哈,”朱及第盤腿坐著,像是拉家常,“這秦王妃王氏,啪嘰一下,殉葬了。好家夥,這一下可是捅了馬蜂窩,坑死的人海了去了!”
坑死很多人?底下豎著耳朵聽的勳貴武將們,心裡猛地一抽。這從何說起?一個王妃殉葬,頂天了是秦王家事,或者說是陛下的家事,怎麼就能坑死一大片了?
“各位老鐵可能納悶了,”朱及第仿佛能看見他們的疑惑,“為啥呢?咱得掰扯掰扯這背景。在太子朱標去世那會兒,咱大明可沒興這活人殉葬的規矩!至少史書上沒明寫。為啥?一來太子爺仁厚,二來,他後宮裡也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妃嬪。除了原配常太子妃,就是後來扶正的呂氏,子嗣基本都她倆所出,乾乾淨淨,沒那麼多需要‘處理’的側室、侍妾。”
他話鋒一轉,聲音拔高了些:“可秦王妃這麼一搞,性質就全變了!甭管她是自己個兒剛烈,念著夫妻情分自願下去的,還是……嘿嘿,被某些人‘體麵’了,這口子,它就算是被硬生生撕開了!”
“撕開了”這三個字,像三根冰冷的針,紮進廣場上所有勳貴的耳朵裡。
許多人臉色唰地就白了,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他們的女兒、孫女,多少都指著這門路,嫁給了各位皇子王爺,指望著將來能攀龍附鳳,保家族富貴綿長。甚至有些府上的姑娘,已經進了宮,成了陛下後宮中的妃嬪、才人!
這殉葬……若是成了定例……
那以後,誰家的閨女一旦被指入皇家,豈不是就等於半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今日風光大嫁,明日可能就成了一縷陪葬的幽魂?這哪裡是結親,這分明是送死啊!
一想到這個,不少平日裡殺伐決斷、戰場上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勳貴大佬,此刻手指都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互相交換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懼和後怕。一股無聲的寒流,在勳貴隊列中迅速蔓延開來。
天幕上,朱及第的聲音還在繼續,像鈍刀子割肉,一下下淩遲著底下眾人的神經。
“這殉葬的口子一開,那可真是刹不住車了。”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點評味兒,卻讓每個字都透著寒意,“等到洪武三十一年,晉王朱棡也薨了……”
“唰!”
幾乎是本能反應,奉天殿前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目光齊刷刷地、不由自主地射向了此刻正站在皇子隊列中,年僅二十出頭、英氣勃勃的晉王朱棡本人!
朱棡猛地一個激靈,仿佛被無形的冰水潑了個透心涼。洪武三十一年?那不正好就是……二十年後?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臉上那點屬於年輕皇子的倨傲和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一種近乎荒誕的驚悸。他……居然能如此清晰地知曉自己的死期?
然而,天幕帶來的恐懼遠不止於此。
朱及第的聲音平淡得可怕,仿佛在念一份無關緊要的名單:
“……結果呢?晉王府上下,但凡是上了玉碟沒上玉碟、有名分沒名分的妃妾,除了早已薨逝的兩位謝氏正妃……”
“兩位謝氏正妃?”
這話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進了晉王朱棡,以及他身旁那位現任晉王繼妃謝氏的心裡!朱棡猛地抬頭,似乎想穿透宮牆看向自己晉王府內那位明豔照人的妻子曆史上的第二位謝妃)。
天幕這話……是什麼意思?“早已薨逝的兩位”,那意味著……現在這位,恐怕也……難逃早夭之命?!一股徹骨的寒意從朱棡的腳底板直衝頭頂。
而晉王府內,那位年輕的晉王繼妃謝氏,雖然強自鎮定,但纖細的手指已然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掌心,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臉色白得嚇人,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茫然。她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注定的、灰暗的結局。
朱及第可不管這對夫妻此刻的驚濤駭浪,用最平靜的語氣,投下了最致命的炸彈:
“……其餘妃嬪,有一個算一個,悉數——殉、葬、了!”
“殉葬?!”
“悉數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