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明軍總旗官裝逼的朱及第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把劍，噌啷一聲就拔了出來，還像模像樣地在空中比劃了兩下。
“嘖，”雨簷下，朱元璋眯著眼看了會兒，忍不住低聲嘀咕，“劍倒真是把好劍，亮閃閃的，瞅著挺鋒利。可惜了，落在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手裡，舞得跟耍樹枝似的，白瞎了。”
他這話聲音不大，但旁邊幾個武將聽得真切。
魏國公徐達捋著短須，眉頭微皺，眼神裡帶著行家的審視：“陛下所言極是。此劍形製古怪，無鐔無格，通體黝黑卻隱有寒光，看其韌性與反光，絕非凡鐵，倒像是……古籍中記載的海外玄鐵？百煉而成？”
“何止百煉，”曹國公李文忠也忍不住插話，眼神有點發直，“這材質，這光澤，臣前所未見。若用於軍中，打造兵刃箭頭，必是神兵利器！千金？萬金都難求！”
宋國公馮勝咂咂嘴，一臉暴殄天物的痛惜：“可惜，可惜了啊！這等神兵，竟被拿來……耍猴戲？”
他們在這邊品評寶劍，那天幕上的朱及第已經結束了他的表演。隻見他笨手笨腳地試圖還劍入鞘，第一次歪了，第二次滑了，直到第三次，才“哢噠”一聲，勉強把劍塞了回去，自己還因為用力過猛踉蹌了一下。
“噗——”
這下，整個大明，從遼東的哈納出到雲南的大元梁王，從成都的茶館到應天的街巷，凡是能看到天幕的地方，瞬間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哄笑聲！
這後世的小子，也太逗了！
唯有天幕上的朱及第一無所知，大概還覺得自己剛才那幾下挺帥，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恢複了那副說書人的腔調。
朱及第清了清嗓子，終於開始切入“正題”：
“話說回來，咱們這位永樂大帝，燕王朱棣殿下，一生共有四子五女。包括夭折的第四子朱高爔和順利長大、生母不詳的常寧公主之外，其餘七個孩子，全都是他還是燕王時，由當時的燕王妃、也就是後來的仁孝皇後、魏國公徐達的嫡長女徐妙雲所生！當然另外兩個孩子雖然不是燕王妃所生，但也是在朱棣做燕王之時所生......”
這數據一拋出來，底下不少人下意識點頭。嗯，燕王妃賢惠，能生養，是好事。
但朱及第接下來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曖昧起來：
“或者說，儘管朱棣後來當上皇帝，納了不少妃嬪，充盈後宮，但所有的子嗣，都是在‘靖難之役’爆發之前出生的。所以，我們後世有不少學者合理懷疑哈——這場持續數年的慘烈內戰，或許給朱棣的身心……造成了某種不可逆的、巨大的……傷害。”
“噗——咳咳咳！”
剛剛還因為前幾天因為天幕出醜而弄得家破人亡的秦王朱樉，正瘸著腿靠在侍衛身上，一聽這話，一口口水差點沒把自己嗆死！他連忙用拳頭堵住嘴，肩膀瘋狂抖動，臉憋得通紅，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報應啊！老四！讓你平時裝模作樣！哈哈哈哈哈！天幕這是說你不行了啊！
而站在前方的燕王朱棣本人，那張年輕英武的臉，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唰”地一下變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
他猛地低下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奇恥大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一個男人，一個親王，未來的皇帝……被當著全天下人的麵懷疑這種問題！這比說他造反還讓人難堪！
然而，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燕王妃徐妙雲，此刻卻完全沒在意“傷害”不“傷害”的問題。她的臉色微微發白，手指緊緊攥著衣袖。
她聽到的是另一句：“除了夭折的第四子朱高爔和順利長大、生母不詳的常寧公主之外……”
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除了我生的，彆的兒子都沒活下來？這豈不是在暗示我徐妙雲善妒，容不下庶子？這汙名要是坐實了……她不敢想下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天幕上的朱及第似乎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引戰了，趕緊找補：
“當然啦，關於第四子朱高爔夭折的原因，還有很多種說法。因為他生母不詳嘛，而朱棣在做燕王的時候，出於穩定北疆的政治需要，曾經納過一位女真部落首領的女兒為次妃，所以……”
他這話沒說完，但暗示意味極強——可能是女真妃子生的，所以不能留？
“當然還有一種說法，”朱及第話鋒又一轉，開始和稀泥，“認為朱高爔的生母是後來永樂朝的吳惠妃。隻是因為生母本身體質較弱，加上當時北平條件艱苦，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甚至連個封號和諡號都沒來得及上。所以大家千萬不要因此就去懷疑是燕王妃徐妙雲下的手啊！”
他不說還好，這一通“辟謠”，簡直是越描越黑！底下眾人的眼神更加微妙了。
朱及第最後還信誓旦旦地總結：“徐王妃那是公認的大明第二位賢後，品德高尚！如果不是永樂大帝自己個兒……呃，出了點狀況的話，那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位大明成祖皇帝的子嗣數量，絕對應該比他老爹洪武爺的二十六個兒子，隻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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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咳咳咳！！”
“嗬嗬嗬……”
這下，奉天殿前徹底失控了！
文武百官，勳貴皇親，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拚命低下頭，用袖子捂著嘴，肩膀瘋狂聳動，發出各種古怪的、壓抑不住的聲響！咳嗽聲、憋氣聲、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的怪笑聲，此起彼伏！
他們今天是來聽永樂大帝以八百護衛起兵，橫掃建文帝以及李景隆的六十萬大軍的豐功偉績的！
誰能想到！一來就吃到這麼個勁爆又私密、讓人哭笑不得的大瓜！
這永樂大帝的“社死”程度，比起之前隻是被懷疑害死大哥的秦王朱樉，那可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朱棣站在原地，渾身僵硬，麵紅耳赤，感覺全世界的目光都像針一樣紮在他背上。他這輩子，都沒這麼“耀眼”過.....
而隻有魏國公徐達，這個燕王朱棣的老丈人才注意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大明成祖皇帝.......
他的心裡一緊，身為人子，就算是奪了自己侄子的皇位，也不能直接稱祖啊，那不意味著自己另開一個新朝了嗎？雖然實情真是這樣，但是也不能用這個廟號啊！難道後世自己這個女婿真的功績太大，已經超過了他的老子朱元璋，一個太宗已經容不下他了嗎？
如此想著，魏國公小心地看著不遠處的朱元璋，雖然此時的朱元璋也忍著笑，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但徐達相信，他此早會反應過來的......到時候，隻希望馬皇後攔著點，彆把自己女婿提前打廢了，畢竟現在自己女兒才生下嫡長女朱玉英，肚子裡懷的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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