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朱及第的講述刻意停頓在了張昺、謝貴踏入燕王府大門的那一刻,留下了最大的懸念。奉天殿前的眾人仿佛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鎖定了光幕。
緊接著,朱及第的聲音陡然拔高,語速加快,帶著一種身臨其境的激動:
“就在王府外張昺、謝貴帶來的數百名精銳士兵,以及都指揮僉事張信,都屏息凝神,等待著府內傳出動手信號的時候——”
“燕王府那兩扇沉重的朱漆大門,猛地從裡麵被徹底推開!”
畫麵仿佛瞬間切換:隻見燕王府大門洞開,裡麵不再是平日看似溫順的景象,而是透出一股森然的殺氣和甲胄的寒光!
為首一人,身披明光鎧,手持利劍,哪裡還有半分瘋癲之態?他目光如電,神情凜然,正是燕王朱棣!而他的左右兩側,分彆站著兩個年輕英武、同樣全身披掛的兒子——次子朱高煦和三子朱高燧!
更讓人駭然的是,朱高煦和朱高燧的手中,赫然各自高高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朱及第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眾人定睛一看,那兩顆人頭,正是剛剛進去沒多久的布政使張昺和都指揮使謝貴!而在朱棣本人的手中,還抓著第三顆人頭——正是那位燕王府長史葛誠!”
“燕王朱棣劍指蒼天,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震撼整個北平城的怒吼:‘朝中奸臣齊泰、黃子澄等輩,蠱惑天子,迫害親王,禍亂朝綱!吾乃太祖高皇帝親子,受封燕王,鎮守北疆,今奉太祖皇帝《皇明祖訓》,起兵靖難,清君側,安社稷!’”
“奉天靖難!”
這四個字,如同滾雷,透過天幕,重重砸在洪武十一年每一個人的心頭上!
“王府外,那些原本等待信號的士兵們全都嚇傻了,呆若木雞!而都指揮僉事張信,此刻再無猶豫,立刻單膝跪地,抱拳高呼:‘末將張信,願追隨王爺,靖難討逆!’”
“主將一跪,再加上張昺、謝貴血淋淋的人頭就在眼前,那幾百名精銳士兵哪還有半分戰意?瞬間嘩啦啦跪倒一片,紛紛丟下兵器,表示歸順!”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朱及第的聲音充滿了戲劇性的渲染,“燕王朱棣掌控王府局麵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遍全城。接下來的一個晚上,整個北平府發生了驚人的轉變——九門守軍幾乎無人反抗,紛紛開關獻城!那些由朝廷新任命的官員,或逃或降。整個北平城,幾乎兵不血刃,在一夜之間,就再次牢牢掌控在了燕王朱棣的手中!”
“控製北平城,隻是第一步。”天幕上的畫麵快速切換,仿佛戰報頻傳。
“朱棣深知,必須迅速擴大戰果,拿下北平周邊的所有軍事要塞,才能真正站穩腳跟。他的軍隊如同出閘猛虎,迅速撲向薊州、通州、遵化、密雲等戰略要地。這些地方的守將,很多都是朱棣的舊部,聽聞燕王起兵,紛紛舉城歸附!”
“然而,在懷來,卻遇到了第一塊硬骨頭——都督宋忠。”朱及第的語氣變得凝重了些,“此人率領著三萬多兵馬,是朝廷布置在北平周邊的一支重要力量,用以監視和鉗製燕王。朱棣率軍親征,雙方對峙。”
“但仗還沒怎麼打,宋忠的軍隊就自己先亂了!”朱及第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可思議,“因為宋忠的部下裡,有大量原本就是從燕王麾下抽調過來的精銳士卒!這些士兵的家眷很多都在北平城裡。兩軍陣前,燕王軍隊裡的士兵紛紛呼喊對麵舊友、兄弟的名字,告訴他們家眷在北平安然無恙,燕王是奉旨靖難,清君側!”
“這一喊,效果立竿見影!宋忠軍心瞬間瓦解,士兵們成群結隊地跑過陣地,投奔燕王。宋忠無論如何彈壓、甚至斬殺逃兵都無濟於事。兵敗如山倒!”
畫麵仿佛定格在一個混亂的戰場上,宋忠絕望地看著麾下軍隊土崩瓦解。朱及第的聲音帶著一絲宿命感:
“最後,在一片混亂中,據說是一名對宋忠早已心懷不滿的部下,從背後……捅了宋忠一刀。這位朝廷委任的都督,就這樣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至此,北平周邊近十萬朝廷精銳,幾乎儘數落入燕王之手。‘靖難’的大旗,終於真正地、浩浩蕩蕩地豎了起來!”
天幕上,朱棣雷厲風行、一夜定北平的壯舉,如同一聲驚雷,炸得奉天殿前落針可聞。
然而,這片死寂隻持續了極短的時間。
突然——
“好!乾得漂亮!”
一聲洪亮甚至帶著幾分亢奮的喝彩,如同旱地驚雷,猛地從龍椅方向炸響!
隻見朱元璋猛地一拍龍案,震得案上茶盞嗡嗡作響。他臉上非但沒有絲毫怒容,反而洋溢著一種近乎得意的神采,胡須都因為激動而微微顫動。
“快刀斬亂麻!擒賊先擒王!這才像是咱老朱家的種!”老朱撫掌大笑,眼神放光,仿佛看的不是一場針對他親自指定繼承人的叛亂,而是一場精彩的軍事演習,“這張昺、謝貴,還有那個吃裡扒外的葛誠,殺得好!婆婆媽媽的,成不了大事!就得這麼乾!老四這事兒,辦得痛快!給咱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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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番毫不掩飾的讚賞,聽得底下所有人頭皮發麻,冷汗直流。
陛下這……這是幾個意思?燕王這可是在造反啊!造的是您孫子、未來皇帝的反!您怎麼還誇上了?還“給咱長臉”?
這父子倆的心思,真是沒人能懂!
站在朱棣身旁不遠處的魏國公徐達,此刻尷尬得腳趾都能摳出三室一廳了。他是朱棣的嶽父,燕王表現神勇,他本該與有榮焉。可這“榮”是建立在造反成功的基礎上啊!他到底是該附和皇帝,一起誇女婿“乾得漂亮”呢?還是該秉持臣節,對這等“大逆不道”之行表示沉默甚至批判?
附和吧,豈不是等於讚同造反?不附和吧,又掃了皇帝的興,而且那也是自己親女婿……
徐達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此刻表情精彩紛呈,肌肉抽搐了幾下,最終隻能把腦袋埋得更低,假裝研究地上金磚的花紋,一聲不敢吭。
而滿朝的文武勳貴,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眼觀鼻、鼻觀心,仿佛突然對腳下的漢白玉地麵產生了極其濃厚的學術興趣。整個奉天殿前,除了朱元璋那中氣十足、顯得格外突兀的叫好聲,竟再無半點雜音。
就連事件的主角,年僅十九歲的燕王朱棣本人,也是嚇得魂飛魄散,剛剛因為天幕描繪而升起的一絲熱血和豪情,瞬間被父皇這“另類”的誇獎給凍成了冰碴子。
他“噗通”一聲再次跪倒在地,頭磕得砰砰響,聲音發顫:“父……父皇息怒!兒臣……兒臣未來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那絕非兒臣本意,而是……而是被奸臣所逼,走投無路……”
他心裡都快哭了。父皇這哪是誇他啊,這分明是把他放在火上烤!這誇獎比罵他還讓人害怕!
朱元璋正誇在興頭上,被朱棣這請罪打斷,似乎才猛地意識到自己誇的好像是“造反”這件事。他臉上的興奮之色稍稍收斂,有些意猶未儘地咂咂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發抖的兒子,又掃了一圈噤若寒蟬的群臣,這才揮揮手,語氣隨意地道:
“行了行了,起來吧。咱就是就事論事,說他這事兒辦得利索,沒說你造反對。”但他那表情,分明還是覺得“利索”比“對錯”更重要。
奉天殿前依舊一片死寂。隻有老朱一個人似乎心情頗佳,覺得老四這番操作很給自己這個馬上皇帝掙麵子,至於造反的對象是誰……嗯,那個優柔寡斷的傻孫子,不提也罷。
這種詭異的氛圍,讓所有人都感到一種荒誕的壓力。明明是一場驚天動地的造反開局,硬是被洪武皇帝弄成了大型“我兒子真牛逼”的炫娃現場,隻是這娃炫得,讓所有旁觀者都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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