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朱元璋的棍棒如同雨點般落在朱棣身上，再打下去恐怕真要出事，太子朱標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了父皇的胳膊，急聲道：
“父皇！息怒！請聽兒臣一言！”
朱元璋正在氣頭上，猛地被抱住，怒目而視：“標兒！你還要為這畜生求情？！他將來可是要殺你女兒女婿的！”
朱標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複雜而沉痛的表情，聲音卻異常清晰冷靜：“父皇，以兒臣愚見，老四未來若真如此作為……或許，恰恰是為了保住兒臣的幾個後代啊！”
“嗯？”朱元璋的動作一頓，眉頭緊鎖，“你這是什麼混賬話？”
朱標看了一眼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朱棣，緩緩道：“父皇請想，若老四將來成功，他已是篡逆之身，天下多少雙眼睛盯著？長興侯家族與兒臣一脈關係如此密切，且手握兵權，威望甚高。這樣一股力量存在，新朝如何能安穩？那些忠於兒臣的舊臣，會不會打著擁立兒臣後代的旗號，再度起兵？”
“屆時，老四麵臨的抉擇隻有兩個：要麼，清除以長興侯為代表的、所有可能威脅皇權的、與大哥一係關聯過深的勢力；要麼……”朱標的聲音低沉下去，“為了永絕後患，就隻能……隻能將兒臣的所有後代，徹底清除。”
“兩害相權取其輕。老四選擇清除權臣，或許……已是所能做出的，對兒臣血脈最為‘仁慈’的選擇了。”朱標的語氣帶著一絲無奈的悲涼。
這番話，如同冰冷的刀鋒，精準地剖析了帝王心術和殘酷的政治現實。
然而，聽在長興侯耿炳文的耳中，卻比剛才朱元璋的棍棒更讓他絕望透頂！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人人都說太子朱標仁厚賢德，可到了這關鍵時刻，他還是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自己親兄弟那邊，甚至能為弟弟殘害功臣、逼死侄女女婿的行為，找出如此“合理”且“無奈”的解釋！
耿炳文心灰意冷，但同時也更加堅定了決心：隻要我耿炳文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讓兒子跟太子家扯上任何關係！你朱皇帝要是還敢提指婚的事，我……我就當場死給你看！朱家的婚事，簡直就是催命符，誰沾誰倒黴！
朱元璋聽了太子的話，怒氣倒是消了不少。他打老四，本也就是做做樣子，給老大出口氣，順便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老大自己都這麼“通情達理”地給老四找好了理由，他自然也就順勢放下了棍子。
至於老大這番話會給耿炳文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老朱根本不在乎。一個長興侯而已，在洪武十一年，還入不了他法眼。就算現在立刻把耿炳文全家拖出去砍了，在他眼裡也不過是踩死一隻螞蟻。
天幕上，朱及第的講述並未因洪武朝的這場小風波而停止。
“由於長興侯耿炳文的突然‘失蹤’無論原因為何），建文朝廷不得不臨陣換將。而這一次，他們選擇了一位眾望所歸？）、家世顯赫、深受信任的年輕勳貴——曹國公李景隆！”
“建文帝對李景隆寄予了厚望，不僅拜他為征虜大將軍，更是賜予斧鉞，賦予其‘代天子出征’的無上權威！同時，朝廷展現了驚人的動員能力，再次為李景隆籌集了整整五十萬大軍！浩浩蕩蕩，號稱百萬，第二次向北平撲來！”
“五十萬……”奉天殿下的老曹國公李貞聽到這個數字，心臟又是一抽，但隨即又生出一點可憐的安慰：“還好……不是六十萬，是五十萬……看來不是這一戰就把人全送光……還好，還好……”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孫子是個廢物的事實，隻要彆一次性敗光家底太多，就算……進步？
朱及第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戲劇性的轉折：
“然而，就在李景隆率領五十萬大軍氣勢洶洶撲向北平之時，燕王朱棣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深知孤城難守，久困必亡，竟毅然率領主力精銳，冒險出城，遠赴大寧，去爭取寧王朱權的三衛騎兵！而將守衛北平這座孤城的重任，交給了他的妻子——燕王妃徐妙雲，以及他的長子，體態肥胖的世子朱高熾！當時城中的守軍，滿打滿算，不足萬人！”
“接下來，就是大明戰爭史上堪稱傳奇的一幕！”天幕上仿佛出現了北平城牆的影像，“一代奇女子燕王妃徐妙雲，挺身而出，展現了她超凡的勇氣和智慧！她與世子朱高熾同心協力，激勵士卒，安撫百姓，甚至親自登城督戰，冒著矢石，指揮若定！以區區不到一萬守軍，麵對李景隆五十萬大軍的日夜猛攻，硬是堅守了北平城長達數月之久！一直堅持到燕王朱棣成功‘說服’寧王，率領著強大的燕寧聯軍回師救援！”
朱及第拋出了終極懸念：“這到底是因為燕王妃徐妙雲是不世出的女戰神？還是因為我們的曹國公李景隆大將軍……實在浪得虛名，指揮水平連一個深閨婦人都比不上？大明皇家奇案之永樂快樂曲第五彈，即將為您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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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下的徐達，聽到自己女兒如此英武，心中又是驕傲又是心疼，緊張得攥緊了拳頭。
而此刻，曹國公李文忠卻猛地一拍大腿，仿佛恍然大悟般，用一種極其肯定、甚至帶著點“欣慰”的語氣高聲說道：
“不用猜了！肯定是我那個廢物兒子浪得虛名！廢物！徹頭徹尾的廢物！”
他環顧四周，仿佛在向所有人解釋，又像是在為自己兒子開脫：“彆說徐家大丫頭一個女子！就算是我李文忠，或者他魏國公徐達，我們倆綁一塊兒！給你一萬人，讓你去守北平城，對麵彆說五十萬，就是五十萬頭豬，我們兩個也守不住幾個月！更何況對麵領兵的不是豬，就算是張士誠那個慫包帶隊，也絕對守不住！”
“這樣的仗都能打輸？！五十萬打一萬，圍城幾個月打不下來？這不是廢物是什麼？！我李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蠢貨！”李文忠罵得唾沫橫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然而，在他那看似憤怒的表情下，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輕鬆和……竊喜！
他終於“想明白”了！
不是他的景隆兒太廢物，而是他的景隆兒……太聰明了！他這分明是在故意放水啊！
對啊！反正都是老朱家自己人打自己人，叔侄爭皇位，關我們李家什麼事？憑什麼讓我們李家衝在前麵當炮灰，替老朱家背血債？景隆這小子，肯定是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出工不出力，甚至暗中幫了燕王一把！放水放得好！放得妙啊！這才是保全家族的大智慧！
至於罵他廢物？罵唄！廢物總比被誅九族強！
李文忠心裡簡直樂開了花，越發覺得自己的“分析”合情合理。他們李家，看來注定要在未來的靖難旋渦中，巧妙地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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