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寧遠城頭的炮火轟鳴聲猶在耳邊,朱及第的畫麵卻已切換到了波光粼粼的太液池今北京中南海、北海)。
“老鐵們,就在袁崇煥在寧遠頂著後金的猛攻,浴血奮戰的時候,幾百裡外的北京城,另一場不見硝煙,卻更加血腥殘酷的戰爭,也進入了白熱化。”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而這場內鬥的激化點,或者說,給了其中一方絕佳借口的,是一件看似偶然的意外——天啟五年五月,天啟皇帝朱由校,在西苑乘船遊玩時,突然落水了!”
畫麵呈現出風和日麗的西苑湖麵,年輕的皇帝朱由校在宦官宮女的簇擁下,登上一艘裝飾華美的畫舫。然而樂極生悲,畫舫不知因何原因劇烈搖晃,站在船邊的天啟皇帝竟失足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頓時,場麵大亂,驚呼聲、落水聲、救人聲響成一片。侍衛太監們七手八腳地將渾身濕透、驚魂未定的皇帝救了上來。
“皇帝落水,雖然最終有驚無險,但這事兒可太大了!”朱及第指出關鍵,“皇帝受驚,龍體欠安,這在古代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更重要的是,它給了早就磨刀霍霍的魏忠賢,一個千載難逢的動手良機。”
彈幕瞬間聯想:
【我靠,不會是魏忠賢自導自演的吧?】
【這落水時間點也太巧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魏忠賢和他掌控的錦衣衛、東廠,立刻行動起來。”天幕上的畫麵變得陰森,呈現出錦衣衛緹騎四出、飛魚服繡春刀寒光閃閃的景象。“他們迅速將此事與多年前的‘梃擊案’聯係起來,暗示甚至明指,皇帝落水並非意外,而是有預謀的迫害,是東林黨餘孽或其同情者,意圖謀害聖上!”
朱及第的聲音帶著諷刺:“這套說辭,是不是很眼熟?當年‘梃擊案’就懷疑是鄭貴妃指使謀害太子,現在魏忠賢活學活用,直接把帽子扣到了東林黨頭上。雖然查來查去也沒找到任何實證指向東林黨策劃了這次落水,但這重要嗎?不重要!”
“魏忠賢需要的,根本不是一個真相,而是一個動手的借口,一個能夠煽動皇帝對東林黨極度不滿和恐懼的理由!”朱及第一針見血,“天啟皇帝本就對總是指責他、約束他的東林黨人沒什麼好感,這次落水受驚,再被魏忠賢和客氏在旁邊一吹風,那點殘存的信任和容忍也徹底消失了。皇帝的態度,成為了壓垮東林黨的最後一根稻草。”
“於是,一場針對東林黨人的、有計劃、有係統的大清洗,轟轟烈烈地展開了。”朱及第的語氣變得沉重,“魏忠賢拋出了早就炮製好的《東林點將錄》、《縉紳便覽》等黑名單,將朝中正直敢言、或僅僅是與他政見不合的官員,統統打為‘東林黨’。”
畫麵上呈現出詔獄陰森的場景,鎖鏈聲、拷打聲、慘叫聲隱約可聞。
“首當其衝的,是楊漣、左光鬥、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顧大章這六人,他們被誣陷收取遼東將領熊廷弼的賄賂,投入詔獄,受儘酷刑,最終慘死獄中,史稱‘前六君子’。”
“緊接著,高攀龍被迫投水自儘)、周起元、周順昌、繆昌期、李應升、周宗建、黃尊素黃宗羲之父)等七人也被捕殺,是為‘後七君子’。”
“這還隻是冰山一角。”朱及第的聲音帶著悲憤,“罷官、削籍、下獄、處死、流放……清洗的範圍不斷擴大,從中央到地方,無數官員被卷入這場政治風暴之中。朝廷為之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紛紛投靠魏忠賢的‘閹黨’成員。曾經在‘移宮案’中風光無限、試圖掌控朝局的東林黨,在天啟五年到六年間,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彈幕一片唏噓:
【太黑暗了!】
【魏忠賢真是狠毒!】
【東林黨也是自己作死,前期太咄咄逼人了。】
【可憐那些有骨氣的大臣了……】
天幕下的朱元璋,麵沉如水。他看著後世子孫的朝堂如此傾軋,看著宦官如此權勢熏天,看著忠良如此慘遭屠戮,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他緊握的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這等閹宦之禍,必須根除!這等黨爭之烈,必須遏製!
朱標也是臉色蒼白,他難以想象,朝堂之上,君臣之間,竟會淪落到如此酷烈的地步。
徐達等武將則大多麵露厭惡,他們對這種背後的陰謀詭計和殘酷迫害,本能地感到不齒。
朱及第最後沉痛地說道:“天啟皇帝的一次意外落水,最終演變成了明末政治史上最黑暗的一頁之一。魏忠賢借此機會,幾乎將所有的反對力量連根拔起,徹底掌握了朝政大權。而大明朝的最後一點元氣,也在這種瘋狂的內耗中,消耗殆儘。寧遠城外的勝利,無法照亮北京城內的黑暗。大明的命運,在內外交困中,加速滑向深淵。”
夜空下,洪武十一年的君臣們,仿佛能聞到那來自後世北京城詔獄中的血腥氣息,心情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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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上,朱及第看著彈幕裡對魏忠賢一邊倒的唾罵,卻輕輕搖了搖頭,拋出了一個讓許多人愣住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