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寧遠兵變的硝煙剛剛散去,朱及第又將畫麵轉向了波濤洶湧的渤海灣,那座如同釘子般楔在後金側後方的島嶼——皮島今朝鮮椵島)。
“老鐵們,袁崇煥好不容易穩住了寧遠的基本盤,但另一個讓他頭疼無比的問題,早已擺在了麵前。”朱及第的語氣帶著一種無奈的審慎,“那就是駐紮在皮島,號稱‘東江鎮’總兵官的毛文龍。”
畫麵呈現出皮島簡陋卻戒備森嚴的營寨,以及一位身材魁梧、麵色桀驁的將領形象,正是毛文龍。
“毛文龍此人,堪稱明末一員福將,更是一員悍將。”朱及第介紹道,“他以皮島為基地,招募流民,組建軍隊,時常出擊騷擾後金後方,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牽製了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的兵力,功不可沒。但也正因為在敵後獨立支撐多年,養成了他驕橫跋扈、目無上級的性格。他對空降而來的袁崇煥,這個比他年輕、資曆或許還不如他深厚的文官督師,打心眼裡不服氣,甚至公開挑釁。”
隨著講述,天幕上展現出毛文龍部下與寧遠方麵因糧餉、權限等問題發生摩擦的模擬場景,以及毛文龍那充滿不屑神情的特寫。
“這已經不是袁崇煥和毛文龍兩個人之間的意氣之爭了,”朱及第點明關鍵,“這是以寧遠為核心的關寧軍事集團,與以皮島為核心的東江軍事集團之間,關於資源分配、作戰指揮權乃至未來戰略地位的深層次矛盾!袁崇煥要整合遼東力量實現‘五年平遼’,就必須收回毛文龍過於獨立的軍權和財權;而毛文龍則將袁崇煥的整合視為對自己地盤和權力的侵奪,自然激烈反抗。”
奉天殿前,朱元璋、徐達、李善長這些老於權謀和軍事的君臣,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問題的複雜性和關鍵所在。
徐達首先沉聲道:“陛下,此時遼東大局,首在抗金!毛文龍縱然驕縱,其部占據皮島,襲擾敵後,戰略價值巨大!隻要他還能牽製住建虜後金),袁崇煥就該忍一時之氣,即便受些委屈,也當以大局為重!”
李善長撚須補充:“徐帥所言極是。一個二品督師,雖有尚方寶劍,但豈能輕易斬殺另一手握重兵的總兵官?此非處置一二違令偏裨將校!若真要動毛文龍,也必須層層奏報,由陛下聖裁!擅殺大將,乃取亂之道,必致軍心離散,甚至逼反東江鎮!”
朱元璋微微頷首,眼神銳利:“嗯。毛文龍是條惡犬,拴著他的鏈子不能鬆,但現在更不能一刀宰了。得用,還得用好!袁崇煥若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住,如何能成大事?”在他看來,駕馭驕兵悍將是主帥的必修課,必要時低頭隱忍並非怯懦,而是智慧。
天幕中,朱及第的講述也印證了洪武君臣的判斷。
“袁崇煥並非不懂這個道理。”朱及第調出了一些史料記載和網友提供的考據,“為了穩住毛文龍,緩和矛盾,袁督師可以說是煞費苦心,一再讓步。他多次主動遣使溝通,甚至不惜紆尊降貴,親自遠赴皮島這個條件艱苦的海島,與毛文龍會晤,試圖以誠意打動他。”
畫麵上出現了袁崇煥乘船渡海,在皮島上與毛文龍會談的場景。袁崇煥言辭懇切,分析大局,承諾糧餉,但毛文龍往往表麵應承,背後依舊我行我素,甚至變本加厲地要求更多autonoy(自治權)和資源。
“然而,收效甚微。”朱及第歎了口氣,“根源在於,雙方的根本利益是衝突的。袁崇煥要的是集中力量辦大事,毛文龍要的是保持自己‘海外天子’般的獨立地位。幾次三番的懷柔政策失敗後,袁崇煥麵臨的局麵愈發尷尬:後方皮島)不穩,他如何能安心推行‘五年平遼’的戰略?毛文龍就像一根紮在肉裡的刺,不拔,時時作痛;拔,又可能引發大出血。”
彈幕上網友們也議論紛紛:
【袁督師太難了!豬隊友帶不動啊!】
【毛文龍也是,太膨脹了,看不清大局!】
【感覺這就是個死結,除非一方徹底服軟。】
【現在看來,毛文龍確實該殺,但怎麼殺,由誰來殺,是個天大的問題!】
朱元璋看著天幕中袁崇煥一次次徒勞的努力,以及毛文龍那囂張的模樣,眉頭越皺越緊。他預感到,這件事絕不會輕易了結。那個手持尚方寶劍、背負著“五年平遼”沉重壓力的袁崇煥,在懷柔手段用儘之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又將把大明遼東的命運,引向何方?
夜空下,皮島這個遙遠的據點,因其主將的桀驁與戰略位置的重要,成為了牽動整個明金戰局的又一個風暴眼。而袁崇煥,正站在這個風暴眼的中心,麵臨著比麵對皇太極的鐵騎更加艱難和凶險的抉擇。
天幕上,關於袁崇煥與毛文龍矛盾的討論正酣,一條帶著強烈惋惜和指責意味的評論驟然彈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up主!要我說,袁崇煥這輩子乾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殺了毛文龍!”那位網友言辭激烈,“他這一殺,痛快是痛快了,後果呢?皮島上萬百戰精銳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最後大部分都投了後金!皇太極從此徹底沒了後顧之憂,可以放心大膽地繞道蒙古,從薊州破關而入,直接去掏北京的老窩!‘己巳之變’的禍根,從袁崇煥舉起尚方寶劍砍向毛文龍的那一刻,就種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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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評論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悲劇的潘多拉魔盒,將那個已知的、慘烈的未來血淋淋地展現在所有人麵前。
奉天殿前,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直指核心的後果震撼了。
太子朱標忍不住喃喃道:“可是父皇……這袁崇煥,在天啟朝時,雖也剛直,卻能穩住寧遠,取得大捷,為何到了崇禎朝,就仿佛變了個人?先說那不可能的‘五年平遼’,如今又這般……這般衝動地擅殺大將?”
這個問題,問出了所有洪武朝臣的心聲。那個在天啟年間沉穩有度的袁督師,為何在崇禎朝顯得如此……失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魏國公徐達,緩緩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名老將對同僚精準的洞察,甚至是一絲……惋惜:
“陛下,太子殿下,依臣觀之,這袁崇煥,雖是進士出身,但其性情剛烈果決,甚至有些……跋扈。這等性子,就如同……”他略一斟酌,選擇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心頭一跳的比喻,“就如同藍玉一般,是一柄鋒銳無匹的利劍,能破敵,卻也易傷己。用這等劍,必須套上堅固的枷鎖,時時敲打,方能使其鋒芒指向敵人,而非自身。”
藍玉!這個名字讓奉天殿前的空氣幾乎凝固!
徐達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藍玉的枷鎖,是太子殿下朱標)的仁厚與威望,是陛下您的天威。”他隱含的意思清晰無比——而袁崇煥的枷鎖,在天啟朝,正是那個看似可恨,卻能用權勢和手段牢牢壓製、約束他的魏忠賢!
徐達最後沉重地總結道:“崇禎朝,魏忠賢已去。新帝年輕,威望不足,又對袁崇煥寄予了不切實際的厚望,近乎盲目信任。這柄名為‘袁崇煥’的利劍,失去了能約束他的劍鞘和持劍人……他,顯然已經失控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不是袁崇煥突然變了,而是束縛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在崇禎無條件的哪怕是暫時的)信任和“五年平遼”的巨大壓力下,他性格中原本被壓製住的剛愎、狂傲、以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麵,被徹底釋放了出來!殺毛文龍,在他看來,或許正是掃清障礙、實現目標的“必要之舉”,卻全然不顧及可能引發的災難性連鎖反應。
夜空下,洪武君臣們心情沉重。他們仿佛看到,一柄脫鞘的利劍,正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斬向眼前的阻礙,卻也斬向了支撐帝國最後的柱石。而那柄劍最終會指向何方,無人能知,唯有曆史的塵埃,將默默記錄下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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