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陷落,比預想中更快,也更徹底。
當主將楊秋那顆雙目圓睜、死不瞑目的頭顱被韓六高高挑起,當城頭殘餘的守軍如同被抽掉脊梁骨般跪倒一片時,這座韓遂勢力邊緣的重鎮,便宣告易主。
城內的零星抵抗,在狼群高效的屠刀下,迅速被碾碎。試圖組織巷戰的小軍官被狼牙老卒精準點殺,躲藏在民宅中的潰兵被逐戶搜出,負隅頑抗者當場格殺,跪地求饒者則被驅趕到一起,如同待宰的羔羊。
僅僅一個上午,金城內的喊殺聲便徹底平息,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壓抑哭泣、狼群士卒粗重的喘息,以及空氣中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韓破軍的命令簡潔而冷酷。
“楊秋及其親信將官頭顱,懸於城門示眾。”“守軍屍體,拖出城外,與先前攻城戰死者,一並築為京觀!”“清點府庫,收繳全城兵甲、糧草、馬匹!”“統計戰損與俘獲!”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
金城那扇被撞得殘破的城門上方,很快便多了一串用麻繩穿起的、猙獰可怖的首級。楊秋的腦袋被掛在最中央,他那張因恐懼和痛苦而扭曲的胖臉,正對著城外那片剛剛堆砌起來的、更大的屍山血海——一座由近兩千守軍和數百狼群戰死者屍體共同壘成的、更大的京觀!
血腥氣衝天而起,引來了成群的烏鴉,在低空盤旋,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聒噪。這座新築的京觀與黑石部那座遙相呼應,如同狼群釘在涼州大地上的兩座血腥路標,無聲地宣告著順逆者的下場。
城內的清點工作也在王老五的主持下迅速展開。
“伯長,大獲全勝!”王老五拿著初步統計的竹簡,獨眼中難掩興奮,聲音卻依舊保持著冷靜,“此戰,我軍陣亡一百三十七人,重傷失去戰力者五十一人,輕傷者不計。俘獲降卒兩千四百餘人!繳獲完好軍械足以武裝三千人,糧草堆積如山,可供我軍數月之用!另有戰馬三百餘匹,金銀錢帛若乾!”
陣亡一百三十七,換得一座城池,兩千四百降卒,以及海量物資!
這是一場毋庸置疑的大勝!一場足以讓任何勢力眼紅的輝煌勝利!
營救的傷兵被集中安置,陣亡者的遺體被小心收斂,準備擇地安葬。而更多的目光,則投向了那兩千四百多名麵如土色、擠在城西校場上瑟瑟發抖的降卒。
他們成分複雜,有韓遂的嫡係,有楊秋的部曲,也有臨時征召的壯丁。此刻,他們如同驚弓之鳥,看著周圍那些渾身浴血、眼神凶戾的狼群士卒,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怎樣的命運。是坑殺?是充作奴隸?還是……
韓破軍在韓六和王老五的簇擁下,登上了校場北麵的點將台。他依舊穿著那身沾滿血汙的戎裝,手中握著那柄已經初步開刃、隱隱泛著暗紅色血光的直刃長刀——經過金城府庫匠人的緊急打磨,這把以呂布戟痕和羌血鐵鑄就的狼王獠牙,終於展露出了它應有的鋒芒。
他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台下黑壓壓的降卒。
目光所及,降卒們無不低頭,不敢與之對視,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恐懼。
良久,韓破軍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你們,原本該死。”
一句話,讓所有降卒的心都沉入了穀底。
“但,我的刀,今天飲的血,夠了。”
峰回路轉,讓降卒們猛地抬起頭,眼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
韓破軍的聲音冷酷,沒有任何煽動,隻有赤裸裸的現實。
“一,現在站出來,我送你們下去陪楊秋。”
台下死寂,無人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