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月黑風高。
隴西城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靜靜地匍匐在渭水之畔。城頭之上,守夜的士兵抱著長矛,倚著垛口,在料峭的春寒中昏昏欲睡。連日來的緊張氣氛,因為主力出征而變得有些鬆懈,畢竟,誰也不會想到,遠在數百裡外金城鏖戰的敵人,會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自家城下。
城南,麴勝的莊園更是早已陷入沉睡。除了幾個哨塔上無精打采的私兵,和莊園內偶爾傳出的幾聲犬吠,再無其他聲響。
就在這片沉寂的黑暗中,一道道如同狸貓般敏捷的黑影,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莊園外圍的木柵之下。
是韓六和他率領的七百狼群精銳!
“哢嚓。”
“呃……”
極其輕微的骨裂聲和悶哼響起,木柵邊緣兩個哨塔上的私兵,被從背後摸上來的“狼牙”銳卒用匕首乾淨利落地割斷了喉嚨,屍體被輕輕放倒。
韓六如同一頭真正的巨熊,雖然體型魁梧,動作卻輕巧得可怕。他打了個手勢,七百悍卒如同流動的陰影,迅速翻過木柵,潛入莊園內部。
殺戮,在靜謐的莊園中悄然展開。
這些狼群士兵,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百戰老卒,精通各種暗殺、破襲的技巧。他們三人一組,五人一隊,默契配合,如同死神的鐮刀,精準而高效地收割著生命。
巡邏的私兵?喉嚨被捂住,匕首從肋下斜插心臟。
驚醒的護院?剛從房門探出頭,就被弩箭射穿眼眶。
甚至那些狂吠的惡犬,也被用塗了毒藥的肉塊輕易毒殺。
整個過程,快得驚人!除了偶爾傳來的、被死死捂在喉嚨裡的嗬嗬聲,以及身體倒地的輕微悶響,幾乎沒有發出任何大的動靜。
韓六的目標非常明確——直撲莊園中心那座最豪華的主宅!
“嘭!”
主宅厚實的木門被韓六一腳暴力踹開!木屑紛飛!
室內,麴勝的正妻和幾名美妾被驚醒,剛發出驚恐的尖叫,就被如狼似虎衝進來的狼群士兵用破布塞住了嘴巴,粗暴地捆綁起來。
“娘——!”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從裡間跑出,看到這一幕,嚇得大哭。
韓六一步上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捂住了男孩的嘴,另一隻手如同拎小雞般將他提了起來,眼神冰冷地掃過那些麴勝的家眷,低吼道:“不想死,就都給老子閉嘴!”
他的凶煞之氣,瞬間鎮住了所有人。女人們瑟瑟發抖,連哭泣都不敢發出聲音。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整個麴勝莊園,包括兩百私兵、數十名仆役在內的所有人,非死即俘!行動乾淨利落,堪稱教科書級的夜間突襲!
韓六留下兩百人看守俘虜和莊園,自己帶著麴勝的正妻、長子以及五百精銳,押著那個嚇癱的糧商作為向導,迅速返回韓破軍所在的山脊。
……
寅時初,天色最黑暗的時刻。
韓破軍看著被韓六帶回來的麴勝家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讓人將麴勝的長子帶到麵前。
那男孩看著韓破軍在火把映照下冰冷的臉龐,以及那柄散發著血腥氣的暗紅長刀,嚇得渾身癱軟,褲襠再次濕透。
“想活嗎?”韓破軍的聲音如同寒冰。
男孩拚命點頭,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很好。”韓破軍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寫好的帛書,塞進男孩懷裡,又將自己的狼頭佩刀解下,壓在帛書之上。
“拿著這個,去隴西城南門。告訴守門的軍官,我要見楊秋舊部的軍侯李堪。就說……就說他故人之後,特來奉還楊將軍遺物,並有破敵良策獻上。”
他頓了頓,補充道,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記住,隻許找李堪。若是敢告訴其他人,或者耍花樣……”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被士兵看押的麴勝正妻。
“你娘,會死得很難看。”
男孩嚇得魂不附體,連連磕頭,抱著帛書和佩刀,連滾爬爬地朝著隴西城南門方向跑去。
……
隴西城南門,值夜的軍侯正是李堪麾下的一個親信隊率。他見到麴勝將軍的長子深夜獨自跑來,本就詫異,再看到那枚造型猙獰的狼頭佩刀和帛書,更是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