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的巷戰已進入最殘酷的階段。濃煙遮蔽了天空，火光在街道的每個角落跳躍，將這座曾經繁華的城池變成了人間煉獄。
在主街道的中央，龐德渾身浴血，如同受傷的雄獅，獨自麵對數十名“狼牙”精銳的圍攻。他手中的砍山刀已經卷刃，左肩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冒著鮮血，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紅的腳印。
“龐令明！降了吧！”韓六提著滴血的巨斧，聲音裡帶著幾分敬意，“狼王惜才，必不虧待於你！”
龐德吐出一口血水，虎目圓睜，聲音嘶啞卻堅定：“龐某唯有斷頭將軍，無有降將軍！休要多言，來吧！”
他深知，馬騰能否逃入內城，全係於他能否在此多阻片刻。這份知遇之恩，唯有以命相報！
“冥頑不靈！殺！”韓六失去了耐心，巨斧帶著惡風，當頭劈下！
“鐺——！”
震耳欲聾的爆響！龐德以卷刃的砍山刀硬架這一斧，巨大的力量讓他雙臂劇顫，膝蓋一軟，單膝跪地，但他怒吼一聲，竟又硬生生挺住！刀斧相交，火星四濺！
周圍的狼牙士兵一擁而上，刀槍並舉，從四麵八方襲來！
龐德身形急轉，卷刃的砍山刀舞成一團光幕，格擋、劈砍、突刺！他完全放棄了防守，隻攻不守，狀若瘋魔！每一次揮刀，都帶著決死的意誌！
“噗嗤！”一名狼牙士兵的脖頸被切開，鮮血噴濺。
“哢嚓！”另一名士兵的肋骨被刀柄砸碎，慘叫著倒地。
但他已是強弩之末。一杆長矛趁機刺入了他的右腿，劇痛讓他幾乎栽倒。他反手一刀斬斷矛杆，卻又被側麵襲來的一刀砍在背上！
龐德猛地一個踉蹌，拄著刀才沒有倒下，鮮血從多處傷口湧出，將他染成一個血人。他大口喘息著，視線開始模糊，但眼神依舊凶狠地瞪著韓六，仿佛要用目光將敵人撕碎。
韓六看著這位儘忠到最後一刻的悍將，心中凜然，更是起了愛才之心。他看出了龐德已是油儘燈枯，大步上前，沉聲道：“拿下！要活的！”
幾名如狼似虎的狼牙士兵立刻撲上，用繩索和鐵鏈將再也無力反抗的龐德死死捆住。龐德奮力掙紮，怒目而視，卻連咬舌自儘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發出不甘的低吼，最終被強行拖了下去。
西涼悍將龐德，力戰不屈，力竭被俘！
“令明——！”
被親兵強行架著退入內城的馬騰，仿佛心有所感，猛地回頭，隻看到遠處街巷儘頭，那被多名狼群士兵拖走的、渾身是血的熟悉身影。他發出一聲悲鳴，心如刀絞。龐德被俘，比直接戰死更讓他感到痛苦和屈辱！
內城城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將外麵地獄般的景象隔絕。但這也意味著，他們最後的退路已被切斷，成了甕中之鱉。
退入內城的兵馬，不足兩千人，且大半帶傷，士氣低落到了極點。馬休、馬鐵等子侄圍攏過來，臉上寫滿了驚惶。宋建、麴演等聯軍將領不見蹤影，想必早已各自逃命或死於亂軍之中。那幾個羌人酋長，更是從一開始就沒了影子。
“父親，怎麼辦？”馬休聲音顫抖。
馬騰癱坐在椅子上，仿佛一瞬間蒼老了二十歲。外城已破，龐德被擒，聯軍潰散……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縱橫西涼半生，從未想過會敗得如此徹底，如此淒慘！
“守……守住內城……”他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等待……等待援軍……”可哪裡還有援軍？這不過是絕望中的自欺欺人。
內城城頭上，殘存的守軍看著外城衝天的火光和濃煙，聽著那越來越近的喊殺與慘叫，人人麵如死灰。
外城的殺戮仍在繼續，並且更加有序、高效。
隨著城門洞開，更多的狼群部隊湧入，在王老五的指揮下，開始係統性地清剿殘敵。
羌人潰兵成了首要目標。這些失去了首領、語言不通的異族，在巷戰中更是無頭蒼蠅。他們試圖憑借個人勇武負隅頑抗，但在狼群小隊默契的配合與弩箭的精準狙殺下，成片成片地倒下。偶爾有羌人跪地投降，換來的也往往是毫不留情的一刀。韓破軍“順手屠羌”的命令，早已傳遍全軍。
“找到宋建了！”有狼群士兵在一處豪華宅院的地窖中，拖出了瑟瑟發抖的宋建及其家眷。
“麴演在這！他想化裝成平民從西門溜走！”另一隊士兵押著滿臉灰敗的麴演前來報功。
這些昔日稱霸一方的軍閥，此刻如同待宰的羔羊，被粗暴地押解著，集中到城中心的廣場。他們的結局，早已注定。
零星的抵抗在城市的各個角落發生，又迅速被撲滅。火焰在蔓延，哭嚎在持續。街道上血流成河，屍體枕籍。狼群士兵們踩著血泊和屍體，眼神麻木而凶狠，挨家挨戶地搜查，將任何可能藏匿抵抗者的角落都翻個底朝天。
韓破軍在親衛的簇擁下，策馬行走在化為焦土和血池的街道上。
王老五策馬跟在身側，彙報著戰況：“伯長，龐德力竭被擒，韓六已將其押往傷兵營看管，吩咐醫師務必保住其性命。宋建、麴演等大小軍閥頭目二十七人，均已擒獲。羌人殘部基本肅清。外城清理已近尾聲。”
韓破軍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周圍的景象，最後落在那座依舊矗立的內城上。
“龐德，是員難得的忠勇之將。”他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喜怒，“留著他，比一具屍體有用。”
“伯長英明。”王老五心領神會。龐德不僅是悍將，更是連接馬超和馬家舊部的一麵旗幟。他的生死，在未來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內城情況如何？”
“馬騰及其殘部約一千五百人困守其中，糧草尚可支撐數日，但軍心已瀕臨崩潰。”
“圍而不攻。”韓破軍命令道，“斷其與外一切聯係。我要讓馬騰，在絕望中慢慢腐爛。”
“是！”
巷戰血屠，聯軍潰散！龐德力竭被俘，忠勇撼動狼王！馬騰困守內城，已成甕中之鱉！群狼逐獵，梟雄授首！狼王目光如炬，已為未來布下關鍵棋子！最終的清算，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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