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細微的骨裂聲被雨聲掩蓋，但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的牙齒和嘴唇。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用那流淌著鮮血的手指，就在這泥濘不堪、混雜著血水的地麵上，顫抖著，一筆一劃，開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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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紙帛，沒有刀筆。
以指為筆，以血為墨，以大地為卷！
每一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抽取著他生命的力氣，烙印著無儘的屈辱。
【臣，馬超，馬孟起，今願率部歸降狼王麾下。】
血字在泥水中暈開，卻又頑強地呈現出猙獰的形態。
【自此以後，甘為前驅，效死儘力，唯狼王之命是從！】
字跡歪斜，卻帶著一種慘烈的決絕。
【如有違逆，天人共戮，人神共棄，永墮無間！】
最後的血誓，帶著衝天的怨氣與不甘，卻又被那冰冷的規則死死束縛。
寫完最後一筆，馬超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身體晃了晃，幾乎要栽倒在地，但他強行用那條受傷的手臂撐住了地麵，單膝跪了下去。
他沒有看韓破軍，而是低著頭，看著泥濘中那幾行刺目的血字，用儘最後一絲氣力，從喉嚨深處，擠出了那宣告他命運徹底改變的話語，聲音嘶啞乾澀，如同鏽刀刮骨：
“臣……馬超……拜見……狼王。”
“咚！”
他的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泥濘的地麵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這一個頭，磕碎了他西涼錦馬超所有的驕傲。
這一個頭，磕滅了他十九年來的意氣風發。
這一個頭，將他馬孟起，從此釘在了屈辱的十字架上，與殺父仇人，締結了這魔鬼般的契約。
雨水無情地衝刷著他額頭的汙泥和那幾行血字，試圖抹去這屈辱的痕跡，但那刻入靈魂的烙印，卻永世無法消除。
龐德看著那泥水中的血書，看著馬超那徹底屈服、叩首於地的身影，這位鐵漢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孤狼夜嚎般的悲鳴，猛地以頭搶地，痛哭失聲。
韓破軍端坐馬上，冷漠地注視著腳下叩首的馬超，以及泥濘中那即將被雨水徹底衝刷掉的血書。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沒有勝利者的喜悅，沒有收納猛將的欣慰。
仿佛這一切，不過是按部就班，理所應當。
他緩緩抬了抬手。
韓六會意，上前一步，聲音冰冷地宣布：
“狼王有令！馬超所部，即刻起，編入‘狼爪’，暫由馬超統領，戴罪立功！龐德，依舊編入韓六麾下！”
“謝……狼王。”馬超的頭依舊抵著地麵，聲音微不可聞。
韓破軍最後看了一眼那個跪伏在泥濘中的、曾經驕傲無比的少年將軍，眼神深邃如淵，無人能窺其心思。
他調轉馬頭，這一次，真正地、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片被屈辱和雨水浸透的土地。
雨，更大了。
仿佛蒼天也在為這英雄折翼、傲骨儘碎的一幕，垂淚不止。
馬超屈服，含恨歸降！血書立誓，天地為證！指裂為筆，血染泥濘！字字屈辱，句句錐心！叩首稱臣，驕傲儘喪！靈魂禁錮，身不由己！涼州再無錦馬超，唯有狼群血爪下，一具被仇恨與責任雙重束縛的，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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