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那一聲“血債血償”的咆哮,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將渭水北岸所有狼群士兵骨子裡的凶性徹底點燃!
“殺——!!!”
根本無需任何具體的指令,早已按捺不住的狼群,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在韓六、趙黑皮、張梆子等人野獸般的嚎叫聲中,轟然衝出了簡陋的營寨,朝著那群已然失魂落魄、主將斃命的曹軍騎兵席卷而去!
那不是戰鬥,那是屠殺!是一場饑餓狼群對驚慌羊群的單方麵虐殺!
失去了朱靈的指揮,又被馬超那三合斬將的恐怖威勢徹底奪走了心膽,三千曹軍精騎此刻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逃!逃回南岸!逃回那座看似安全的營壘!
然而,狼群的速度更快,獠牙更利!
“彆放跑一個曹狗!”韓六狂笑著,手中巨斧如同風車般揮舞,每一次劈砍都帶起一片血雨殘肢。他專門瞄準那些試圖組織抵抗的小股曹軍,一斧下去,連人帶馬皆成碎肉!
趙黑皮和張梆子則如同兩條狡猾的鬣狗,率領部下從兩翼包抄,專門截殺那些掉隊或者試圖繞路逃竄的潰兵。箭矢如同飛蝗般潑灑過去,長矛從刁鑽的角度捅出,不斷有曹軍騎兵在絕望的慘叫中落馬,隨即被洶湧而上的狼群士兵亂刀分屍!
河灘之上,徹底化作了血肉磨坊!
兵器碰撞聲、戰馬悲鳴聲、垂死慘叫聲、狼群興奮的咆哮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殘酷至極的死亡樂章。鮮血浸透了枯黃的草地,彙聚成涓涓細流,汩汩地淌入渾濁的渭水,將大片大片的河麵染成觸目驚心的暗紅。殘破的旗幟、丟棄的兵刃、人與馬的屍體層層疊疊,堆積如山!
馬超並未參與這場對潰兵的追殺。他勒馬立於那片剛剛結束單挑的空地上,虎頭湛金槍斜指地麵,槍尖的血液尚未凝固,滴滴答答地墜落。他微微喘息著,胸膛起伏,銀甲之上濺滿了斑斑點點的血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像一尊剛從血池地獄爬出的魔神。
他冷漠地注視著眼前的殺戮盛宴,看著那些曾經耀武揚威的曹軍精銳,此刻如同豬狗般被屠戮。一股病態的、扭曲的快意,混雜著複仇的宣泄感,在他冰冷的心湖中彌漫開來。
“看到了嗎?”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
馬超猛地轉頭,不知何時,韓破軍已騎著他的黑色戰馬,如同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側。韓破軍依舊戴著那頂猙獰的狼首盔,暗紅色的戰袍在帶著血腥氣的風中拂動,目光透過狼首的眼窟,落在馬超身上,帶著一種審視與……隱隱的讚賞。
“這就是力量帶來的。”韓破軍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你可以主宰他人的生死,可以碾碎一切敢於挑釁你的敵人。仇恨?屈辱?唯有敵人的鮮血,才能洗刷!”
他抬手指著那片修羅場,指著那些在狼群屠刀下哀嚎的曹軍:“看清楚了,孟起。這,才是你馬超應該走的道路!這,才是你體內流淌的西涼猛虎之血,應該綻放的光芒!而不是像一具行屍走肉,沉溺於可笑的悲傷與自責!”
馬超的身體猛地一震,攥著槍杆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骨節發白。韓破軍的話,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剖開他冰封的外殼,刺入他血淋淋的內心。他想要反駁,想要怒吼,但看著眼前這由自己親手開啟的血腥畫卷,看著那些因自己而瘋狂、因自己而勝利的狼群士兵,所有的話語都哽在喉嚨裡,化作一片沉默。
但他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愈發熾烈。
“哼。”韓破軍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不再多言,調轉馬頭,望向南岸。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與那座了望台上的身影,隔空相撞。
……
南岸,曹軍大營,了望台。
死一般的寂靜。
夏侯淵如同一尊石雕,僵立在原地,隻有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和微微顫抖的手臂,顯示著他內心是何等的驚濤駭浪。他死死盯著對岸,看著他那三千精心挑選的先鋒精騎,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被屠殺殆儘!看著那麵“朱”字將旗被踐踏在血泥之中,看著那道銀甲身影如同夢魘般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敗了!
一敗塗地!
不僅僅是敗了,是徹頭徹尾的慘敗!是碾壓式的屠戮!
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狼群士兵在殺人後,瘋狂地割取首級,剝取甲胄,發出興奮的狼嚎!那衝天的凶煞之氣,隔著一裡寬的渭水,都讓他感到一陣陣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