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秋日高懸,卻驅不散沮水河穀上空那無形的肅殺之氣。
河穀蜿蜒,兩側是起伏的丘陵,枯黃的草木在風中發出沙沙聲響,仿佛隱藏著無數噬人的凶獸。穀底道路不算寬闊,一支隊伍正沿著沮水河灘,緩慢而“疲憊”地前行。
正是李典率領的那支曹軍“輜重隊”。
車隊綿延近一裡,數十輛大車覆蓋著厚厚的油布,車輪在並不算泥濘的地麵上,卻留下了異常深重的轍印,仿佛承載著千鈞重物。拉車的馱馬顯得有些無精打采,時不時發出幾聲不滿的響鼻。押運的士兵約兩千人,大多衣甲不整,神色萎靡,行走間隊形鬆散,兵器也扛得歪歪斜斜,隻有少數軍官模樣的士卒,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兩側寂靜的山林,但那警惕之中,似乎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
李典騎在一匹普通的戰馬上,位於隊伍中段,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但緊握著韁繩的手心,卻已微微出汗。他知道,自己就是那條“香餌”,而兩側的山林裡,張合、徐晃率領的兩萬精銳,正如同蟄伏的毒蛇,張開了死亡之網,隻等獵物上鉤。
時間,在一種詭異的寂靜中,緩緩流逝。隻有車輪的吱呀聲、腳步聲和沮水流淌的嘩嘩聲交織在一起。
突然!
“噠噠噠——噠噠噠——”
急促而密集的馬蹄聲,如同驟雨般從河穀入口方向傳來,打破了這片寂靜!
來了!
李典精神一振,猛地抬頭望去,同時悄悄打了個手勢,整個“輜重隊”瞬間如同受驚的兔子,出現了一陣“慌亂”,士兵們驚呼著,下意識地朝著車隊中心收縮,隊形變得更加擁擠不堪,仿佛一群待宰的羔羊。
隻見河穀入口處,煙塵大作!無數的黑色旗幟如同鬼魅般出現,上麵繡著猙獰的狼頭!緊接著,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水,密密麻麻的狼群士兵,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朝著輜重隊猛撲過來!衝在最前麵的,正是揮舞著門板巨斧,狀若瘋魔的韓六,以及眼神貪婪、嗷嗷叫著的趙黑皮和張梆子!
看那聲勢,兵力絕對不下萬人!儼然是狼群的主力前來劫糧!
“將軍!狼群!狼群來了!”一名扮作小校的曹軍按照劇本,驚慌失措地跑到李典馬前,聲音“顫抖”地喊道。
李典心中暗喜,臉上卻露出“驚怒”交加的神色,猛地拔出佩劍,指向洶湧而來的狼群,聲音“聲嘶力竭”:“結陣!快結陣防禦!保護糧草!!”
然而,他那兩千“老弱殘兵”,在“凶悍”的狼群麵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倉促組成的防禦陣型,幾乎在接觸的瞬間,就被黑色洪流衝得七零八落!
“殺光曹狗!搶糧啊!!”趙黑皮一馬當先,手中長刀劈翻一名試圖抵抗的曹軍隊率,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卻舔了舔嘴唇,更加興奮。
張梆子則指揮部下,瘋狂地撲向那些滿載的糧車,用刀劈,用矛捅,試圖掀開油布,確認裡麵的“收獲”。
韓六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巨斧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幾乎沒有一合之敵,殺得那些“驚慌失措”的曹軍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整個沮水河穀底部,瞬間陷入了一片“激烈”的混戰!狼群的喊殺聲,曹軍的“慘叫聲”,兵刃碰撞聲,響成一片!場麵看起來,完全就是狼群主力成功劫糧,曹軍押運部隊潰不成軍的景象!
然而,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詭異之處。狼群的攻勢看似凶猛,卻始終圍繞著車隊外圍,並未真正深入核心,也並未對那些“潰散”的曹軍進行不死不休的追擊。趙黑皮和張梆子的人雖然撲在糧車上,動作卻有些……遲疑,仿佛在等待著什麼。
而李典,在“奮力”砍倒了兩個衝得太前的狼群小卒後,便在一隊親兵的“拚死保護”下,且戰且退,目光卻不時焦急地瞟向兩側寂靜的山林。
就在狼群“徹底”衝散曹軍陣型,大部分士兵都開始“瘋狂”搶奪糧車,隊形最為混亂、最為分散的時刻——
“咚!咚!咚!咚!”
沉悶如雷,仿佛敲在人心坎上的戰鼓聲,毫無征兆地,從沮水河穀兩側的丘陵之上,轟然炸響!
這鼓聲如同一個信號!
刹那間,風雲變色!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如同山洪暴發,從河穀兩側的密林深處,衝天而起!仿佛有千軍萬馬同時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