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磨牙的鏗鏘之聲,裹挾著渭水大捷的血腥凶威,如同凜冬的暴風雪,率先席卷了整個關中平原。這片曾經孕育了大漢輝煌的沃土,此刻正被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絕望層層浸透,冰封。
長安,未央宮前殿。
昔日莊嚴肅穆的朝會之地,如今被一種近乎凝固的恐慌所籠罩。司隸校尉鐘繇端坐在本該屬於三公的席位上,身姿竭力保持著文士的挺拔,但他那微微顫抖的指尖,以及額角不斷滲出的細密冷汗,卻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他麵前的書案上,堆積著如同雪片般飛來的告急文書,每一份都沾著信使奔逃時的泥汙與血漬。
“報——!韓賊麾下大將韓六,率萬餘主力,已抵達城西二十裡外安營紮寨!旌旗遮天,塵土飛揚,哨騎探得其軍中攜帶大量霹靂車、衝車等攻城重器!”
“報——!東南藍田大營方向烽火晝夜不息!疑遭敵軍突襲,詳情不明,信道已被完全切斷!”
“報——!城外各處烽燧、哨卡接連失聯,派往潼關、許昌的信使……已三批未有回音!”
“報——!北地、安定諸郡急報,涼州方向有大隊民夫、糧隊正源源不斷彙入韓賊大營!”
每一聲急報,都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殿內所有留守官員的心頭。他們的臉色隨著一個個壞消息而愈發慘白,有人甚至雙腿發軟,需要倚靠著殿柱才能勉強站立。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仿佛那玄衣狼王的恐怖身影,已經投射到了這未央宮高大的殿門之上。
鐘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乾澀:“傳令……四門守將,全力戒備!征發城內所有青壯上城協防!滾木、礌石、熱油、金汁,務必充足!再……再派死士,不惜一切代價,突圍前往許都,向丞相求援!”
他的命令聽起來依舊有條不紊,但那份底氣,早已被“十合斬夏侯”、“渭水儘赤”、“不要俘虜”這一樁樁血腥戰績消磨殆儘。他比誰都清楚,麵對一個不循常理、隻知殺戮的對手,再堅固的城牆,再充足的守城物資,也未必能抵擋住那純粹到極致的暴力洪流。他現在所能做的,唯有固守待援,並將希望寄托於那道至今音訊全無的求援信上。
長安城內,暗流洶湧。
恐慌如同瘟疫,早已從官衙蔓延至坊市街巷。糧價一日三漲,早已飆升到令人咋舌的天價,仍有價無市。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昔日繁華的東西二市如今門可羅雀,隻有全副武裝的巡城士兵踏著沉重的步伐,用警惕而恐懼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角落。
“聽說了嗎?那狼王在涼州屠光了黑石羌,男女老幼一個不留,腦袋都壘成了山!”
“何止!渭水邊三萬多人,說殺就全殺了!河水現在還是紅的!”
“他……他要是打進來……我們……”
“噓!噤聲!不想活了?!”
壓抑的私語在門縫後、陰影裡流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未來的恐懼。沒有人再相信朝廷的安撫,狼王韓破軍的凶名,早已通過潰兵和商旅的口耳相傳,被妖魔成了不可戰勝、殺戮成性的地獄魔神。
而在這片恐慌的土壤之下,一些更為陰暗的觸角,開始悄然蠕動。
深夜,一座不起眼的世家彆院,密室之中。
幾盞昏黃的油燈,勉強照亮了幾張神色各異的臉。他們是關中本地的豪強代表,家族在此地盤踞數代,根深蒂固。
“鐘繇……怕是守不住了。”一個乾瘦的老者緩緩開口,聲音沙啞,“韓破軍兵鋒之盛,爾等皆知。夏侯淵如何?三萬八千精銳如何?如今安在?”
“可那韓破軍乃虎狼之輩,凶殘暴戾,我等若投靠,豈非與虎謀皮?”另一人麵帶憂色。
“與虎謀皮,也好過當下與城偕亡!”一個麵色陰鷙的中年人冷哼道,“曹操遠在許昌,援軍遙遙無期。韓破軍近在咫尺,破城隻在旦夕之間!是陪著鐘繇這迂腐書生一起死,還是趁早尋條活路,諸位難道還看不清嗎?”
“聽聞……狼王麾下,隻認軍功,不重出身。若我等能獻上些許‘誠意’,比如……城防圖,或是關鍵時刻,助其打開一道城門……”乾瘦老者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狡黠而危險的光芒。
密室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燈花爆開的輕微劈啪聲。利益的權衡,家族的存續,在絕對的死亡威脅麵前,正一點點侵蝕著對舊主的忠誠。
與此同時,長安城頭。
守夜的士兵抱著長矛,蜷縮在垛堞之後,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那片連綿無際、燈火通明的狼群大營。夜風中,似乎隱隱傳來對方營中工匠趕製攻城器械的敲打聲,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如同狼嚎般的操練口號。
“隊率……我們……能守住嗎?”一個年輕士兵聲音發顫地問道,他的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被問到的老兵臉上有一道深刻的刀疤,他默默擦拭著手中的環首刀,聞言動作一頓,抬眼望向黑暗中如同巨獸匍匐的敵營,良久,才沙啞地吐出兩個字:
“守?”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慘笑。
“老子當兵十幾年,從沒聽說過誰能擋住不要命的瘋子……更何況,是一群瘋子領著更多的瘋子。”
他拍了拍年輕士兵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種認命般的麻木:“娃子,記住嘍,真到了城破那天,彆猶豫,往人堆裡鑽,或許……能多活一口氣。”
類似的對話,在長安城頭的每一個角落,在每一名守軍士卒的心頭,無聲地上演著。恐懼如同無形的蝕骨之毒,正一點點瓦解著這座千年古都最後的抵抗意誌。
整個關中大地,從最高的官署到最底層的兵卒,從繁華的街巷到隱秘的密室,都在這股名為“西涼狼王”的恐怖風暴中瑟瑟發抖,暗流湧動。忠誠在崩塌,信念在瓦解,生存的本能驅使著人們做出各自的選擇。
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柄高懸於頭頂的染血長刀,正在緩緩落下。而長安這艘看似龐大的巨艦,正在滑向無可挽回的毀滅深淵。
關中震怖,暗流洶湧!未央殿內,恐慌凝結!告急文書,雪片紛飛!街巷坊市,人心惶惶!豪門密室,叛意滋生!城頭守卒,士氣崩摧!狼王凶威,如烏雲蓋頂!千年古都,在恐懼中顫栗,等待著最終審判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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