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處的廝殺已臻白熱化。
徐晃的決死反擊,如同在黑色的死亡潮水中投入了一塊頑石,短暫地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他親率的那五百死士,個個如同瘋魔,用血肉之軀構築起一道搖搖欲墜卻異常堅韌的堤壩,竟真的將狼牙先鋒的攻勢遲滯了那麼一瞬!
徐晃本人更是將镔鐵大斧揮舞到了極致。
他放棄了所有防禦,每一斧都傾儘全力,帶著與敵偕亡的慘烈氣勢!大斧過處,風聲淒厲,竟真的讓他在這屍山血海中,硬生生劈出了一小片屬於他的領域!
又有兩名試圖從側翼夾擊他的狼牙悍卒,被他一個凶悍的回旋斬連人帶甲劈飛出去,鮮血潑灑在他早已被染紅的戰袍上,更添幾分猙獰。
“將軍威武!!”殘存的曹軍死士見狀,發出泣血般的呐喊,本已瀕臨崩潰的士氣,竟被這主將的神勇硬生生又拽回來一絲,抵抗得更加瘋狂。
“滾開!”韓六暴怒如雷,他試圖衝破親兵的阻攔,直取徐晃,但徐晃身邊那些死士仿佛無窮無儘,用生命拖延著他的腳步。他巨斧每一次揮動都能清空一片,但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填補上來,如同附骨之疽!這種被螻蟻糾纏住的感覺,讓這頭凶獸幾乎要發狂!
就在這戰況陷入短暫而殘酷的膠著之際——
一股遠比韓六的凶煞之氣更加冰冷、更加純粹、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風暴,驟然席卷了整個缺口戰場!
所有正在拚死搏殺的人,無論是狼牙死士還是曹軍死士,動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然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缺口邊緣,那塊最高的、尚在冒著青煙的崩塌斷石之上。
韓破軍!
他依舊是一身玄色舊袍,血色長刀並未出鞘,隻是隨意地提在手中。
他沒有看那些慘烈的廝殺,沒有看瘋狂進攻的韓六,他的目光,如同兩柄無形的冰錐,穿透了混亂的戰場,精準無比地、牢牢地鎖定在了那個揮舞著镔鐵大斧、渾身浴血卻依舊在奮戰的曹軍主將——徐晃身上!
被他目光鎖定的瞬間,徐晃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讓他沸騰的熱血都為之一僵!他猛地一斧逼退身前兩名狼牙士卒,豁然轉頭,目光對上了那道站在高處的玄色身影。
四目相對!
徐晃看到的是冰冷,是漠然,是一種俯瞰螻蟻般的、不含任何人類情感的絕對平靜。而韓破軍看到的,是決絕,是瘋狂,是困獸猶鬥的不甘與悲壯。
“你的對手,是本王。”
韓破軍開口了。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奇異的魔力,清晰地壓過了戰場上所有的喊殺聲、兵刃碰撞聲、垂死哀嚎聲,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也重重地砸在徐晃的心頭。
下一刻,韓破軍動了。
他沒有奔跑,沒有咆哮,隻是從那斷石之上,一步踏出!
動作看起來並不快,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優雅,但一步落下,身形卻已如同瞬移般,掠過了十數丈的距離,出現在了混亂的戰團邊緣!
再一步,已然如同分開水波般,從密集的廝殺人群中穿過,所有擋在他前行路線上的,無論是狼牙還是曹軍,都被一股無形的、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輕輕推開。
他仿佛行走在另一個維度,與這片血腥的修羅場格格不入,卻又帶著主宰一切的威嚴。
徐晃瞳孔驟然收縮!他知道,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這頭西涼狼王,終於親自對他亮出了獠牙!
“保護將軍!”徐晃身邊最後幾名親兵發出絕望的呐喊,不顧一切地撲向韓破軍,試圖用生命為主將爭取一絲機會。
韓破軍甚至沒有看他們。血色長刀依舊在鞘中,他隻是隨意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微張,向前輕輕一按。
一股磅礴如海潮般的無形氣勁轟然爆發!
那幾名撲上來的曹軍死士,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鋼鐵牆壁,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人在空中便已骨斷筋折,鮮血狂噴,落地時已然成了幾具扭曲的屍體!
閒庭信步,揮手間,強虜灰飛煙滅!
徐晃看得眼角幾乎要瞪裂!但他知道,此刻任何憤怒與悲傷都是多餘的。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手臂的酸麻,將所有的精氣神,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決死意誌,都凝聚在了手中的镔鐵大斧之上!
他知道,這可能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戰,也是最為輝煌的一戰!
“韓破軍!來戰!”徐晃發出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聲震四野,竟暫時將周圍的喊殺聲都壓了下去!他雙手緊握斧柄,腳下猛地一蹬,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主動朝著韓破軍發起了衝鋒!镔鐵大斧高高揚起,帶著他畢生的武學修為與不屈的將魂,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烏芒,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韓破軍的頭頂悍然劈落!
這一斧,超越了極限,是他徐晃此生最巔峰的一擊!斧未至,那淩厲無匹的勁風已然吹得韓破軍玄色戰袍向後獵獵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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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這足以開山裂石的巔峰一斧,韓破軍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細微的變化。那並非凝重,也非讚賞,而是一種……終於遇到稍微像樣點的獵物的……興趣。
“鏘——!”
一直未曾出鞘的血色長刀,終於在這一刻,發出了如同萬千冤魂齊聲哭嚎般的厲嘯,悍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