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西岸,狼群先鋒大營連綿數十裡,黑色的旗幟遮天蔽日。而東岸,下邳城如同匍匐的巨獸,城頭“呂”字大旗與沿河新建的營寨遙相呼應,陳宮構建的防線看似固若金湯。
一連三日,三萬西涼鐵騎穩坐釣魚台,並未發動任何攻勢,隻是每日派出小股遊騎,沿著泗水巡弋,窺探對岸虛實。
這反常的平靜,反而讓下邳城內的氣氛更加壓抑。呂布如同困在籠中的猛虎,每日在城頭焦躁地踱步,看著對岸那片沉默的黑色,方天畫戟被他握得咯吱作響,胸中那口被“破呂關”京觀激起的惡氣,無處宣泄,幾乎要將他憋炸。
第四日,黎明。
泗水之上薄霧未散,對岸卻突然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與無數狼群士卒的齊聲呐喊!那聲音彙聚成一股汙濁的洪流,穿透霧氣,狠狠拍擊在下邳城的城牆與沿河營寨之上!
呂布猛地衝到城頭女牆邊,赤紅的眼睛死死盯向對岸。
隻見對岸,五千西涼鐵騎在銀甲大將馬超的率領下,列陣於水邊。他們並未攜帶弓弩,也未做出渡河姿態,隻是…齊齊開口!
五千人,連同馬超,運足了中氣,將聲音凝聚成一道道利箭,隔著寬闊的泗水,射向徐州軍堅守的陣地:
“三姓家奴呂奉先——!”
“弑父求榮丁建陽——!”
“見利忘義殺董卓——!”
“濮陽敗於曹孟德——!”
“如同喪家之犬——!”
“有何麵目竊據徐州——!”
“枉稱飛將,實乃土雞瓦狗——!”
“速速開門獻上妻女,或可饒你一條狗命——!”
每一句,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呂布心頭最恥辱、最不願被觸及的傷疤之上!他弑丁原,誅董卓,敗於曹操…這些是他勇武蓋世之下,最深藏的汙點與痛處!平日無人敢提,此刻卻被敵人當著兩軍將士,如此赤裸裸、如此汙言穢語地辱罵出來!
“啊——!!!!”
呂布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的咆哮,額頭青筋暴突,整張臉瞬間漲成了紫紅色!他猛地一拳砸在女牆上,堅硬的牆磚應聲碎裂!
“主公!冷靜!此乃激將法!韓破軍就是要引您出戰啊!”陳宮聞聲趕來,見狀大驚失色,死死拉住呂布的臂甲。
“放開!”呂布猛地一掙,陳宮一個文人,如何拉得住他,直接被甩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們…他們竟敢…如此辱我!!”呂布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渾身煞氣如同實質般噴湧而出,周圍的親兵被這股殺氣逼得連連後退,麵色慘白。
對岸的辱罵聲,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更加不堪入耳,甚至開始編排起呂布與嚴氏、貂蟬的齷齪謠言,言辭之下流,語氣之鄙夷,足以讓任何有血性的男兒拔劍拚命!
馬超端坐於馬上,麵色依舊空洞,但那雙死寂的眸子裡,卻映著對岸城頭上那個暴怒如狂的身影。他緩緩抬起虎頭湛金槍,指向呂布。
這個動作,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馬超小兒!我誓殺汝!!!”
呂布腦海中最後一絲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什麼堅守,什麼大局,什麼陳宮的苦勸,此刻全都被那滔天的恥辱和焚心的怒火燒成了灰燼!
他猛地轉身,如同瘋魔般衝下城牆,聲音如同炸雷響徹整個下邳城:
“並州狼騎!隨我出城!!!”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