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陷陣營兄弟,已儘數倒臥於血泊泥濘之中,無一人後退,無一人投降。
他手中的點鋼槍已然卷刃,臂甲碎裂,身上添了十餘處傷口,鮮血幾乎將他染成一個血人。他拄著槍,勉強站立,胸膛劇烈起伏。
狼牙軍的圍攻暫時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著這個如同血鑄的將領。
韓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看著高順,眼中竟也難得地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他甕聲甕氣地喝道:“高順!是條漢子!降了吧!狼王必重用你!”
高順緩緩抬起頭,臉上沾滿血汙,卻遮不住那雙平靜而堅定的眼睛。他看了看周圍狼牙士卒那混雜著敬畏與殺意的目光,又望向城內那片汪洋和哭喊,最後,目光似乎穿越了空間,望向了溫侯府的方向。
他搖了搖頭,聲音因力竭而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順,唯知忠義,不識投降。”
他猛地挺直了幾乎要垮掉的身軀,用儘最後的力氣,發出了陷陣營在這世上的最後一聲呐喊:
“陷陣之誌——”
殘存的數十名陷陣營士卒,如同回光返照,同時舉起了手中殘破的兵刃,發出了嘶啞卻依舊決絕的回應:
“有——死——無——生——!”
聲音落下,最後數十名陷陣營士卒,如同被砍倒的杉木,齊齊倒地,氣絕身亡!至死,他們依舊麵向敵人,維持著戰鬥的姿態!
高順看著最後一名兄弟倒下,眼中閃過一絲解脫,他鬆開手,點鋼槍“哐當”一聲落在泥水中。他不再抵抗,任由兩名狼牙士卒上前,將其雙臂縛住。
他被押解著,穿過一片狼藉的戰場,帶到了已然入城,正策馬立於一處高地的韓破軍麵前。
韓破軍玄甲血氅,肩傷似乎已無大礙,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被縛的高順。眼前這名將領,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站都快站不穩,但那脊梁,卻挺得筆直,眼神平靜,沒有絲毫乞憐之色。
韓破軍的目光掃過缺口處那層層疊疊、幾乎堵塞了水流的屍體,尤其是那些至死仍保持著陣型的陷陣營士卒。他血色的眸子中,慣常的冰冷殺意之外,罕見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
他見過太多投降的將領,如於禁之流;也見過太多痛罵赴死的,如李典之輩。但如高順這般,沉默地、堅定地、帶著整支軍隊戰鬥到最後一人,明明被俘卻毫無懼色,也毫無投降之意的,是第一個。
這種純粹的、近乎固執的忠義和職業軍人的氣節,與他狼群“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法則格格不入,卻意外地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某種難以言喻的東西。這不是對敵人的仁慈,而是對某種極致品質的…認可。
“高順。”韓破軍開口,聲音依舊冰冷,“為何不降?”
高順昂著頭,雨水和血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他平靜地回答:“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順,無能保全城池,唯有一死,以報溫侯知遇之恩。”
韓破軍盯著他,看了許久。整個喧囂的戰場,仿佛都以這兩人為中心,變得安靜下來。
終於,韓破軍緩緩抬起了手。
所有人都以為,下一刻便是斬首的命令。
然而,他卻對身旁的韓六吩咐道:“找一副好棺槨,將他,連同那些陷陣營的屍體,一並厚葬了。”
韓六一愣,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韓破軍。就連被縛的高順,那平靜的眼神中也終於出現了一絲愕然。
“狼王,這…”韓六忍不住開口。
韓破軍血色的眸子掃了他一眼,不容置疑地重複道:“厚葬。”
說完,他不再看高順,策馬轉身,血色長刀指向城內更深處的混亂與抵抗。
“清剿殘敵,呂布、陳宮,我要活的。”
高順看著韓破軍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開始默默收斂陷陣營同伴屍體的狼牙士卒儘管動作依舊粗暴),他那顆早已赴死的心,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漣漪。他緩緩閉上了眼睛。
亂世之中,能得對手一聲“厚葬”,或許,這便是對他和陷陣營,最大的尊重,也是最好的終局。
忠義陷陣,有死無生!逆流而上,死守缺口!血戰狼牙,寸土不讓!全員戰死,壯烈殉城!力竭被擒,昂首拒降!忠義氣節,狼王動容!下令厚葬,以敬忠烈!陷陣終章,悲歌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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