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洞開的巨響,如同敲碎了鄴城最後一道脆弱的肋骨。
門後露出的,不是嚴陣以待的槍陣,而是無數雙被恐懼吞噬的眼眸,和一片死寂中壓抑的、瀕臨崩潰的喘息。
然後,這死寂被更恐怖的聲音碾碎。
“狼王軍令——!”一名狼群傳令兵策馬立於破碎的城門洞下,聲音撕裂空氣,將一道冰冷的判決擲向整座城池:“持械者,立斬!抗命者,屠戶!狼群——進城!”
“殺——!!!”
積蓄已久的死亡風暴,轟然灌入!
馬超和他的西涼鐵騎,是第一批席卷而來的毀滅浪潮。他們根本不做任何區分,眼中隻有那些拿著兵器、或者僅僅是因為驚恐而未能及時丟棄武器的身影!鐵蹄踏碎試圖結陣的零星守軍,馬刀揮過,帶起一顆顆驚愕的頭顱和衝天的血柱!他們沿著主乾道瘋狂突進,如同銀色的死亡颶風,所過之處,但凡是手中還握著東西的,無論是刀槍,甚至是棍棒,儘數被砍翻、踐踏!慘叫和兵刃砍入骨肉的悶響,成了這座城市新的主旋律!
“一個不留!”馬超狂嘯,長槍將一名穿著低級軍官服飾、試圖組織抵抗的守將連人帶甲刺穿,猛地挑起,砸向路邊緊閉的商鋪門窗,木屑與血肉齊飛!
龐德所部緊隨其後,如同冷酷的清道夫。他們推進得更為沉穩,卻更加致命。弩箭齊發,精準地射殺每一個在街角、窗口露出兵器寒光的目標。他們驅散人群,任何動作稍慢,或者被懷疑藏匿兵械的,立刻會被如林的槍矛捅成篩子。
而隨後湧入的狼群主力步兵,則將這場“清洗”演變成了全方位的恐怖。儘管命令是“清除持械者”,但在殺紅眼的狼群士卒眼中,任何移動的、可能構成威脅的影子,都成了殺戮的理由。慘叫與哀求充斥街巷,濃煙開始從各處升起,昔日繁華的河北心臟,正在被暴力和恐懼迅速肢解。
在這片混亂的最中心,一支黑色的箭頭卻保持著絕對的冷靜與明確的目標。
韓破軍在一隊最為精銳的“狼牙”護衛下,策馬踏入城門。他對兩旁地獄般的景象視若無睹,目光如同淬火的鋼針,穿透層層阻礙,死死釘在城市中心那片最為宏偉的建築群——大將軍府!
他的目標,從未改變。
“袁紹。”韓破軍吐出兩個字,冰冷無情。
“狼牙,開路!”韓六巨斧前指,這支重甲洪流如同磐石分流血海,筆直地犁向大將軍府。任何出現在他們前進路線上的障礙,都在狼牙死士無情的刀斧下化為齏粉!
此刻,大將軍府外最後的屏障處,戰鬥尚未完全停歇。
“結陣!死戰不退!”張合獨臂揮舞長槍,聲音嘶啞,他身邊隻剩下不足百人的親衛,個個帶傷,卻依舊死死守住通往府門的最後一道街壘。高覽渾身浴血,大刀卷刃,如同受傷的猛虎,咆哮著將一名試圖翻越障礙的狼群士卒劈成兩段。
他們是河北最後的脊梁,縱然知道大勢已去,縱然明白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但武人的驕傲與對袁紹最後的忠誠,支撐著他們進行這絕望的抵抗。
“負隅頑抗!”韓六見狀,眼中凶光暴漲,巨斧一揮,“碾碎他們!”
真正的“狼牙”精銳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上,瞬間便將這單薄的防線衝得七零八落。張合獨臂難支,被數把重兵器同時擊中,口噴鮮血倒飛出去,重重砸在街壘上。高覽亦是被韓六親自一斧震飛兵器,胸膛挨了一記重踹,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癱倒在地,再難起身。
幾名狼牙死士上前,用特製的鐵鏈將重傷的二人死死捆縛。
“押上,帶去見狼王!”韓六冷哼一聲,不再看這兩個失去反抗能力的俘虜,巨斧直指前方洞開的府門,“隨我殺進去!”
……
大將軍府內,此刻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快!從後門走!護衛主公!”審配聲音尖厲,與逢紀一起,指揮著最後一批忠心耿耿的侍衛,試圖將昏迷不醒的袁紹架上馬車。袁尚手持長劍,守在通往內院的廊口,臉色慘白,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抖。
郭圖則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徒勞地試圖收拾一些細軟。
“轟——!!”
一聲巨響,府邸那象征無上權威的朱紅正門,連同門後頂著的數名侍衛,被韓六一斧劈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中,韓破軍玄甲血氅的身影,如同自地獄歸來的死神,踏著廢墟與屍體,一步步走入這河北霸主的最後殿堂。
他的目光,瞬間越過所有人,落在了被侍衛層層護在中間、正被拖向馬車的袁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