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孟縣外三十裡,地勢漸隆,兩山夾一穀,名曰“狼嚎澗”。此乃通往晉陽的咽喉要道,地勢險峻,易守難攻。
此刻,澗口已然立起一座森嚴營寨,柵欄高聳,鹿角密布,營中黑色呂字大旗迎風招展,透著一股肅殺之氣。八千並州鐵騎駐紮於此,人馬喧囂,士氣看似高昂。主將成廉,身披黑色魚鱗甲,手持一杆渾鐵點鋼槍,正立於營門望樓之上,鷹隼般的目光掃視著前方空曠的穀地。他麵容粗獷,一道刀疤從左眉骨斜劃至下頜,更添幾分凶悍。
“將軍,探馬來報,張遼先鋒距此已不足二十裡!”副將快步上前稟報。
成廉冷哼一聲,聲如破鑼:“張文遠?哼,背主求榮之徒,也敢率兵犯我並州!今日便叫他知道,誰才是並州真正的狼!”他猛地一拍欄杆,“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我要在這狼嚎澗,先挫一挫狼群的銳氣,為主公爭取時間!”
他心中自有盤算。狼群凶名雖盛,但多是步卒攻堅,他麾下八千鐵騎,占據地利,以逸待勞,即便不能全殲來敵,也要狠狠咬下對方一塊肉,若能陣斬張遼,更是大功一件!
日頭漸高,地麵傳來輕微而密集的震動。
遠處地平線上,一道黑線緩緩湧現,繼而迅速擴大,化作一片洶湧而來的黑色潮水。沒有震天的戰鼓,沒有喧囂的呐喊,隻有無數鐵蹄叩擊大地發出的沉悶轟鳴,如同催命的戰鼓,敲在每一個守軍的心頭。
三萬“並州飛騎”如同沉默的死亡陰影,在張遼的率領下,逼近狼嚎澗。
張遼勒馬,抬手。身後滾滾洪流瞬間靜止,動作整齊劃一,唯有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他眯著眼,打量著前方險要的營寨,以及營寨後方那狹窄的澗口。
“將軍,敵軍據險而守,強攻恐傷亡不小。”副將皺眉道。
張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成廉勇則勇矣,然有勇無謀。他料定我軍必從正麵強攻澗口,故將主力置於營寨,企圖倚仗騎兵衝擊我軍於半渡。”他馬鞭遙指兩側不算陡峭,但灌木叢生的山梁,“他卻忘了,我張文遠,也曾是並州鐵騎!”
他不再多言,迅速下達軍令:
“趙副將!”
“末將在!”
“著你率五千騎兵,多帶旗幟,於正麵列陣,搖旗呐喊,佯裝主力,吸引敵軍注意!”
“諾!”
“其餘各部,隨我繞行東側山梁!記住,人銜枚,馬裹蹄!”
命令既下,大軍立刻一分為二。趙副將率領五千騎兵,大張旗鼓地在澗口前列開陣勢,戰鼓擂響,號角嗚咽,做出隨時準備強攻的架勢。
而成廉在望樓上看得分明,見狼群主力似乎被地形所阻,聚集在澗口前,不由得哈哈大笑:“果然如此!傳令,騎兵準備!待其前鋒進入澗口,便隨我衝殺出去,一舉擊潰他們!”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麵的佯動所吸引,渾然未覺,一支兩萬餘人的黑色鐵流,正如同幽靈般,借著灌木和地形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沿著東側山梁迂回。
張遼一馬當先,對這片他曾經馳騁過的土地熟悉無比。他知道哪裡有小路,哪裡可以通行騎兵。大軍偃旗息鼓,隻有馬蹄包裹著厚布踏在地麵的輕微噗噗聲。
不到半個時辰,張遼所部已然迂回到狼嚎澗營寨的側後方!
從高處俯瞰,整個營寨布局儘收眼底。八千並州騎兵大多集結在麵向澗口的營寨前方,後方顯得頗為空虛。
時機已到!
張遼緩緩抽出腰間長刀,雪亮的刀鋒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他深吸一口氣,胸腔如同風箱般鼓起,隨即發出一聲響徹山澗的咆哮:
“狼群兒郎——隨我破寨!殺!!”
“殺!!!”
壓抑已久的戰意轟然爆發!兩萬五千並州飛騎如同決堤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側後方朝著呂軍營寨猛撲過去!鐵蹄踏碎柵欄,撞翻鹿角,瞬間便將營寨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怎麼回事?敵襲!敵襲從後麵來了!”
“快!轉身迎敵!”
營寨中的並州軍頓時大亂!他們完全沒料到敵人會從側後方出現,倉促間人喊馬嘶,陣型大亂。
成廉在望樓上聽到身後震天的喊殺聲,猛地回頭,隻見黑色的狼群騎兵如同瘟疫般在他的營寨中蔓延開來,所過之處,己方士卒如同割麥子般倒下!他目眥欲裂,驚怒交加:“張遼!安敢如此!!”
他知道中計了!此刻什麼挫敵銳氣,什麼爭取時間都已成空談,若不能穩住陣腳,八千騎兵恐將全軍覆沒!
“不要亂!隨我殺出去!”成廉咆哮著,翻身上馬,挺起渾鐵槍,率領親衛騎兵,逆著潰逃的人流,悍然衝向那些正在肆意砍殺的狼群騎兵。他必須挽回敗局,至少要擋住張遼!
亂軍之中,張遼一眼便鎖定了那個如同瘋虎般試圖重整部隊的敵將。他長刀一揮,劈翻兩名試圖阻攔的呂軍騎兵,直取成廉!
“成廉!納命來!”張遼聲如驚雷,胯下戰馬速度再增,化作一道黑色閃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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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廉眼見張遼衝來,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亦是血灌瞳仁:“背主之賊!受死!”他毫不畏懼,挺槍便刺!渾鐵槍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取張遼心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