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雨的轟鳴持續了整整五日五夜。
襄陽的城牆,這座曾經象征著荊襄穩固的巨獸,在無數巨石的反複啃噬下,已是遍體鱗傷,搖搖欲墜。尤其是承受了主要火力的東南角,一道觸目驚心的巨大裂痕,如同醜陋的蜈蚣,從牆基一直蔓延到女牆,磚石鬆動,不時有碎塊簌簌落下,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崩塌。
城頭的守軍,在這無休止的折磨下,精神與肉體都已瀕臨極限。眼神麻木,動作遲緩,隻是憑借著關羽那“玉碎竹焚”的誓言和最後的本能,死死握著手中的兵器。
城外,狼群中軍了望台上。
韓破軍冷漠地注視著那道裂縫,如同注視著獵物喉嚨上最脆弱的血管。
“樊城已如死地,困守無益。”他聲音平淡,卻決定著成千上萬人的命運,“傳令張梆子,其所部五萬,即刻北上,接替韓六,圍困樊城。告訴韓六,讓他帶著他的狼牙,過來。”
命令迅速傳達。圍困樊城的韓六部與張梆子部高效地完成了換防。當張梆子的狼爪部隊開始在樊城外重新構築工事時,韓六,這位狼群中公認的、最擅長啃硬骨頭的“頭號戰狼”,已經率領著他那三萬如同鐵塔般的“狼牙”重甲步兵,踏著沉悶如雷的步伐,開抵襄陽城南,那片被投石機重點照顧的區域。
黑色的重甲在陰沉的天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猙獰的惡鬼麵甲遮蔽了所有麵容,隻露出一雙雙死寂而狂熱的眼睛。他們扛著特製的、更加厚重堅固的雲梯,如同移動的鋼鐵叢林,沉默地立於軍陣最前方。一股比龐德鐵騎更加凝練、更加純粹的殺戮氣息,彌漫開來,連空氣都仿佛變得粘稠。
這是狼群最鋒利的獠牙,是專門為了撕裂最堅固城防而存在的終極兵器!
韓六走到陣前,巨斧頓地,發出沉悶的巨響。他透過麵甲,掃視著麾下這群沉默的殺戮機器,沒有戰前動員,沒有慷慨激昂,隻有最簡單、最直接的命令,透過麵甲傳出,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
“狼王看著。”
“撕開它。”
“吼!”
三千被選為先登的死士,用斧刃敲擊盾牌,發出壓抑的咆哮作為回應!
下一刻,進攻的號角撕裂長空!
“放!”
石坨子聲嘶力竭地怒吼!襄陽城頭再次被呼嘯的巨石覆蓋!但這一次,石雨更加密集,更加精準,幾乎全部傾瀉在東南角裂縫周圍及其後方的城牆上,竭力壓製任何可能的反擊!
“狼牙!衝鋒!”
韓六巨斧前指!
“殺!!!”
三千重甲步兵,如同決堤的黑色鐵流,發出了非人的怒吼,朝著那道猙獰的裂縫,發動了決死的衝鋒!沉重的腳步踏在地上,引得大地微微震顫!
城頭,關羽鳳目圓睜,厲聲高呼:“放箭!滾木礌石!擋住他們!”
稀稀拉拉的箭矢從城頭落下,大部分被狼牙士卒厚重的鎧甲和巨盾彈開,隻有少數幸運地找到甲胄縫隙,帶起一蓬血花,但中箭者往往隻是悶哼一聲,便繼續埋頭衝鋒!更多的守軍則被城外更加猛烈的投石壓製得抬不起頭。
滾木和礌石被奮力推下,帶著轟隆隆的巨響砸入衝鋒的隊列中!這無疑是守軍最有效的武器!沉重的圓木和巨石輕易地砸碎盾牌,將下麵的狼牙士卒連人帶甲砸成肉泥,骨骼碎裂的聲響令人牙酸。
瞬間,城牆下便堆積起一層屍體,鮮血染紅了大地,如同鋪開了一層紅色的地毯。
然而,狼牙的衝鋒沒有片刻停滯!
後續的士卒目光死寂,踏著同袍尚溫的屍體和破碎的甲胄,繼續向前!他們如同沒有感情的機器,死亡無法讓他們恐懼,隻會激發更深的凶性!雲梯一次次架起,被守軍奮力推開,又再次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