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州牧府。
昔日關羽處理軍政要務的大堂,此刻彌漫著一股混合著血腥、煙塵與新漆的味道。玄色的狼旗取代了劉關的旌旗,肅立的狼群親衛取代了荊州甲士,空氣中凝結著征服者特有的、冰冷而肅殺的氣息。
韓破軍高踞主位,玄甲未卸,血氅垂地,仿佛一座亙古存在的戰爭雕像,唯有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堅硬檀木扶手發出的篤篤輕響,透露出平靜水麵下的暗流。
王老五,這個永遠如同影子般高效而沉默的後勤大總管,正站在堂下,捧著一卷厚厚的簡冊,用他那特有的、不帶絲毫起伏的聲調,彙報著此次荊襄之戰的斬獲。
“稟狼王,初步清點完畢。”
“得襄陽、樊城及荊南四郡府庫,計有:黃金十一萬斤,白銀九十三萬斤,五銖錢堆積如山,難以計數。”
“糧秣,約合三百七十萬石,足支我荊襄大軍一年有餘。”
“軍械:鐵甲三萬七千領,皮甲、劄甲逾十萬,弓弩九萬張,箭矢二百餘萬支,長矛、刀盾、戟戈無算……”
“另,於襄陽、樊城水寨,收繳大小戰船共計五百餘艘,其中樓船五艘,鬥艦、艨艟近百……”
一連串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數據,從王老五口中平靜地吐出,如同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但這些數字背後,是荊州積累多年的財富,是劉備集團苦心經營的心血,如今,都成了滋養狼群這頭戰爭巨獸的養料。
堂下侍立的韓六、張合、高覽等將領,即便早已見慣了大場麵,此刻呼吸也不由得粗重了幾分,眼中閃爍著興奮與貪婪的光芒。征服帶來的巨大利益,是如此直觀,如此醉人。
韓破軍敲擊扶手的指尖停頓了一瞬,微微頷首,算是認可。
“另駐守江夏的趙黑皮將軍傳信,江夏水軍殘部已儘數收編,加上襄樊新降之水卒,剔除老弱,可得善水之兵三萬餘人!江夏收繳戰船經初步整修及此次收繳戰船,狼群堪用戰船已有八百艘上下!趙將軍請命,於江夏設立水寨,操練水軍,其必在三月之內,為狼王練出一支能縱橫大江的五萬水師!”
“準。”韓破軍吐出一個字,沒有絲毫猶豫。“暫由趙黑皮統領江夏水軍事務,若有所需,直接向你支取。”
“老奴領命!”
緊接著,便是此次議事的重頭戲之一。
韓六踏步出列,他身上的血腥氣最濃,甲胄上的暗紅幾乎掩蓋了原本的玄色。“狼王,襄陽、樊城兩戰,棄械降卒,剔除傷重不治者,共計兩萬四千餘人。如何處置,請狼王示下!”
他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眼神銳利如刀。所有人都明白,“處置”二字的含義。
韓破軍目光掃過堂下諸將,最終落回韓六身上,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
“老規矩。”
“血腥篩選。”
“活下來的,打散編入‘狼爪’。”
“死的,扔去京觀,築高一層。”
“遵令!”韓六眼中凶光一閃,沒有任何異議,仿佛隻是在接受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命令。兩萬四千條人命,在他口中,似乎隻是一個數字,一次篩選的材料。
就在這征服的喜悅與冷酷的整合交替上演,一切都似乎在朝著狼群更加強大的方向穩步推進時——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陰影中的賈詡,緩緩走了出來。
他手中捧著幾卷明顯帶有風塵痕跡的密報,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的出現,以及他臉上的表情,讓大堂內原本有些熾熱的氣氛,瞬間降溫。
王老五停下了彙報,韓六等人也收斂了神色,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這位狼群首席謀士身上。
賈詡走到堂中,先是深深一揖,然後才抬起眼,看向主位上的韓破軍,聲音低沉而清晰:
“狼王,西涼、關中,有緊急軍情奏報。”